鄺要講的故事,現轉為第三人稱作修飾、腦補和敘述。
柳思楊高考進行得很順利,考上了江海市的江東師範大學中文係,學的是漢語言教育專業,不僅有師範生每個月的生活補助,因為家境貧困,他還獲得了四年的特困生津貼。
高考後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柳思楊和鄺一起去省會北明市找活幹:柳進了一家培訓機構,給準初三班的學生們補習語數理,一節課五十塊錢,有雙休,周一到周五一最多上四五節課,最少也有一兩節;鄺擺攤賣女生服裝和飾品,從城西的批發市場進貨,再轉到城東、南、北的工業園區、商業街、區、公園附近售賣,賺個差價。下午三點前她在家打掃了衛生、洗衣做飯、整理貨物,三點出門,下午四點到晚上十點擺攤,一個月滿打滿算能掙個三四千。
休息的時候,柳思楊幫鄺一起擺攤,二人合作無間,柳負責搬運、搭棚和吆喝——後來改用擴音喇叭叫賣,鄺負責銷售、拿貨和收銀。就這樣男女搭配,有有笑的,像一對夫妻。
二人在城西租了一間民房,八十多平閑置的婚房,租金一個月七百,家電齊全,水電另算,比在縣城那會兒好太多了。
一張大大的雙人床,中間掛一塊藍色有兔子圖案的床簾隔開,二人分頭睡。兩個多月的同吃同住,卻相安和睦。
一次鄺一個人外出擺攤,淋了雨吹了風,半夜大喊著從夢中驚醒,發高燒。柳思楊背著她跑了三四公路,在一家診所打了點滴,拿了藥。
趴附在柳思楊寬闊的背上,鄺不願睡去,一路上享受著溫柔的顛簸,讓她想起了奶奶對她的疼愛——時候奶奶就是這樣背著她上山砍柴、河邊洗衣、地鋤草、田間插秧——可惜奶奶在鄺十一歲的時候去世了。那是一個雨過晴的午後,老人家想做一道野蒜炒蛋給放學回家的孫女吃,於是一個人上山挖野蒜,一直到黑了都沒回來。全村出動搜山找人,三後在一個被野草遮蔽的狹山洞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老人。
“我走了,我的蘭蘭乖孫女該怎辦嘍?”奶奶彌留之際抓著鄺的手,嘴一直重複迷喃這一句,老淚縱橫。
一直堅信孫女會有出息的奶奶,約好等孫女長大後賺了錢來孝敬自己的奶奶,慈祥和藹、內心善良的奶奶,就這樣眼含淚水、依依不舍地走了,帶走了一份安心的依靠,也帶走了鄺賴以依戀的安全感。
自那之後,每當失落無助的時候,意識迷糊的時刻,幾近絕望的關頭,鄺心念的、嘴喚的不是“媽媽”,而是“奶奶”。
那時那刻,在柳思楊單薄的身上,鄺有幸重拾了這一份美好。
那一晚在診所,她緊緊握著他的手,一覺睡到了明。
很安心。
開學前一個星期,柳思楊辭了輔導班的工作,鄺也給自己放了三假,二人坐了五六個時火車到最近的一個沿海城市旅遊。
我想象那一片湛藍清澈的海水,一灣銀白柔軟的沙灘,一輪熱情似火的太陽,一陣陣鹹鹹澀澀的海風,還有穿著不同程度暴露的男男女女。
那片海,那時那刻就像一個大眾情人,等著真爛漫的人們投懷送抱、盡情撒歡。
鄺雖然個子矮,皮膚黑,但當時十九歲的她已經悄然出落得身姿妙曼,體態豐滿,穿著保守的泳衣——吊帶、圓領口蓋過鎖骨、不露腰背、裙擺超過膝蓋的深藍色緊身連衣裙,羞澀地站在柳思楊麵前。
柳思楊呆住了,估計就像我第一次見到曉媱穿泳衣時流露出的驚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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