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樓的大門依舊敞開，隻是樓再沒有尋歡作樂與鶯鶯燕燕，若有熟客進門，眼前空寂的傾樓，大概會讓他們生出一股歲月滄桑、物是人非的感慨。角落桌椅擺得整整齊齊，手指一劃還能蹭下一指灰，街邊的店麵塵土大是正常的，但攢到這厚隻能明這些桌子閑置太久了。

    薑成就坐在樓梯上，背倚樓欄，形象很接地氣，唯獨與他的身份不太相符。如此情景，秋生自然更是隨意，找了階樓梯就坐。

    “我猜你在想你的複國大業。”秋生看也不看薑成，直接開口道。

    秋生剛進門時，薑成臉上有過一絲異樣，覺得眼前之人走路話動作都與剛認識時不太一樣，不過片刻愣神，薑成恢複如常，並未細思隻當自己心神憂慮產生了錯覺，回答道：“我想的東西可不少。”

    “當初你用一頓飯買我一番話，今我還有一番話賣給你，估摸著能換幾張蔥油餅，想不想聽？”

    “有那點興趣，來看看。”

    “首先，雖你複國的消息剛放出去就碰上塗林訣一事，但影響再也難保不被有心人留意到，之前他們可能無暇理會於你，但如今由於生活所迫，大多數人已經對修行一事放棄或者半放棄，青城是這樣，相信下也是這樣，所以宋國方麵隨時可能緩過神來，調動大軍南下平了你。”

    “然後，王祿、宋祁二人的行動雖沒有成功，但他們死前幾近搬空了義倉，讓青城對即將到來的斷糧危機無可奈何，而從外麵購買的糧食價格居高不下，這又是很多人承受不起的。”

    “下還沒開始爭，自家陣腳又眼看站不穩，所以你現在很愁。再加上你似乎一直不太想當皇帝，所以你愁上加愁。”

    薑成點了點頭，道：“嗯，都對，不過你既然不做沒好處的事，這番話顯然不值什好處，你就別賣關子了。”

    秋生先是神秘一笑，然後站起身，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道：“第一，如今下確實不太安穩，但和曆史不同的是，現在的亂象根源是地靈氣，而非由於皇帝的昏庸國家的衰敗，所以並不是起事割據爭下的好時機。你也過宋是個明君，這些年來對下百姓一視同仁，即使是你薑國舊民也照樣安居樂業，你覺得他們會追隨你再去打一場沒有必要的戰爭嗎？到底薑國隻是少數人的薑國。”

    “第二，你不知道朝廷是否注意到你，或者有多注意你，所以我建議你們先找個偏僻所在潛伏一陣，至少不能再傾樓這樣受人矚目的地方，避開民眾的視線，同時好好修煉，有點本事傍身對眼下局勢還算有些用處，並且用處會越來越大。”

    “第三，也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我想借你的人散出一則消息，就青城西南出現新獸類——靈獸，靈獸體內有蘊含靈氣的獸丹，可以幫助人們修煉塗林訣。隻需要讓人悄悄把話放出去，相信自會有人去驗證真偽，到時候青城斷糧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薑成半信半疑，前兩點暫且壓下，針對第三點對秋生問道：“第三點你怎能這肯定？靈獸、獸丹一事你是怎知道的，又是那奇怪的占卜之術？”

    “不是占卜來的，不過你可以當它是這來的，反正都莫名其妙沒什差別，現在的世道發生任何事都是正常的。另外關於靈獸，起來你也見過的，幾個月前我們碰上的那隻白毛大虎，就是一隻靈虎，還記得當時我們剛剛踏上修行之路不久，在它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秋生彎腰對著樓梯吹幾口氣，吹去了剛剛鞋上脫落的泥土，一屁股坐下露出滿意的表情，繼續道：“果然還是坐著舒爽，站著話腰疼。”

    “嗯，當時情況確實危急，不過我倒是很想再見識一下那隻靈虎。我的脈圖已經開拓出來許久，雖然不像塗林訣上寫的會生出神通，但速度力量都漲了不少，和胡姨學了幾套把式，據我這水平也算得上修行以前的江湖三流高手了，雖是三流，但也搭上高手兩個字了不是？現在再對上那隻畜生，肯定不會像上次那狼狽。”話的同時嘴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顯然很滿意自己取得的成績。

    秋生倒是很想把自己修成新脈圖的事出來比拚一番，但考慮到自己的脈圖與所有人都不同，出來必定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秋生想到以前自己的處事準則：堅決不惹麻煩。

    壓下炫耀比拚的念頭，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賦異稟，但你難道不應該關注前麵的幾句話嗎？如果你有這個打算，那傾樓肯定不能待對吧，手底下那些人你也得暫時遣散一陣子對吧？空著閑著都不好，要不打個商量？”

    薑成到這時哪還聽不出點問題，斜眼看著秋生道：“怎感覺這才是你今來的主要目的，不僅盯上我的地盤還盯上我的人，你打什主意？”

    “盯上你的人我還盯上你的心呢，敢不敢再不要臉一點？”秋生一臉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