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要問巫奇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可這個問題卻是其它草原人沒法回答或者說不能真正回答的，“火喚，到底是什？”

    這個疑問似乎沒有提出的必要，因為努伊薩已經在這幾天將火喚儀式的前前後後都講給了灰袍聽，況且巫奇所侍奉的神靈也不是火靈，他對於這個儀式的了解很可能尚且不如狼主之女。然而，起司認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有道理的，原因也很簡單，走在光明的人不會懂得夜晚的規則，哪怕是受到眾靈祝福的英雄，他們對眾靈的了解亦不如最平庸的薩滿。

    “火喚，原來你是想問這個。”巫奇低聲複述了一遍那個名字，他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請恕我必須先搞清你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是因為你想要幫助某個人在這個儀式中獲得利益，還是想要做出某個決定呢？視你的回答不同，我給出的回答也會不同。雖然不是侍奉同一位神靈的薩滿，但我們都屬於眾靈，我不可能在不知道詢問者的目的的情況下將這種事情悉數告知。”

    這不奇怪。對於法師來說，巫奇會表現出這樣的態度並不奇怪。儀式，是種神奇的東西，它是無形的紐帶，連接著行儀式者和被儀式祭祀者，這種紐帶不僅僅限於信徒和他們的神明，同樣作用於生靈與非生靈，生者與亡者，甚至同一社會中的相同或不同層級。掌握儀式，並洞悉其之所以成為儀式的原理，是一項資本，是足以安身立命乃至封爵拜相的資本。

    將這樣的資本隨便授予他人，是件既不利己也不利他的事情，因為儀式祭祀之類，必須要有所規範限製，若無鉗製，則如泛濫的河流般不可收拾。胡亂的祭祀，無規劃的舉行集會，最後會讓儀式本身的意義被曲解，行儀式者的身份和目的也會跟著開始變化，這根連通著本不相通之物的紐帶會變得脆弱，並最終斷裂。

    “目的嗎。”起司深吸了一口氣，晚風中夾雜著青草的味道，因寒冷而出現的淡淡濕氣，周圍營地散發出的牲畜臭味以及其它說不清的成分混合在一起行成的東西，“是啊，我的目的是什呢？努伊薩的事，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既然已經回到了這，那她就不會再有什危及到性命的問題。好奇，或許有一些，對於不同信仰中的祭拜儀式我總是感到好奇，但這不是非得搞清楚火喚的主要原因。”

    灰袍閉上眼，眼前浮現出不久前經曆過的畫麵，一棵通天徹地的大樹上盤踞著同樣身形巨大的蠕蟲，在那棵樹下，是無數腹腔鑽出可怖蟲體的人，他們每個人都長著情報商人的臉。祂放過了我們一次，為什？我們挖出了沙勒部孩子肚子的寄生蟲，在這又看到了從內髒變異來的怪誕之物。祂沒理由放過我嗎不是嗎？除非，這都是祂故意的。帶走洛薩，展示力量，顯示仁慈。還有眾靈曖昧的態度。

    當法師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瞳孔出現了某種光芒，那並非來自於魔力，純粹是他找到了一個困擾著他的問題的答案後產生的明悟，“我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一些妄圖盜用自己根本不理解力量的家夥。在他們讓這個世界千瘡百孔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