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夜鷺與長耳鴞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湖中羊 本章:第五百七十六章 夜鷺與長耳鴞

    傳授魔法,是一件說起來和做起來完全不同的事。這不是說它具有非常大的難度,而是說在各個施法流派中,法術的傳承與啟迪也是截然不同的。

    以被稱為德魯伊的教派舉例,蒼獅森林中的老精靈亞特伍德他們的法術幾乎來自於自然。或許是一棵樹的饋贈或一陣風的講述,德魯伊們的法術雖然有較為一致的表現形式,內卻因為得到啟示的事物不同而展現出不同的應用邏輯和方式。

    而同一脈絡下的德魯伊,則會將學徒帶到自己受到啟迪之處,請求自然再次給予學徒相似的啟示。

    與之相對的則是萬法之城一類的施法者,他們的法術是可以從字麵上學習的,那些咒語,手勢,內在的魔力運作,都會被詳細的記錄,並作為珍寶傳承。

    嚴格來說,這類法術的教學是不需要老師的,任何人得到一本法術書,隻要具有魔法的資質,都有可能學會其中記載的條目。

    這也使得萬法之城施法者間對相同命題的共同研究成為可能,如果魔法全都是來自無法追溯的啟示,那它就根本無從談及發展和進步,隻有將它從神秘中摘離出來,才具備作為知識存在的方麵。

    因此,判斷一個施法流派的關鍵點之一便是觀察他們的法術傳承方式,那些以不可知的神秘之術來傳承能力的,往往會被歸為巫師,而利用理智清醒的傳達知識的,則會自稱為法師。

    起司一直以法師自稱,這是因為他深切的理解什才是真正的不可名狀,而能驅散那種渾沌的,唯有理智和邏輯。可若用這種觀點,那他則必須先教導尤尼動物的身體結構,再教導變身法術的底層技巧,經過可能以年為單位的準備,才能讓學徒掌握這個法術。

    他沒有這做。

    在經曆了這多的事情後,起司已經漸漸有所體悟,這世上的許多事確實可以以邏輯來辨明,但邏輯不是共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邏輯,這些邏輯來自於他們各自不同的境遇,而他已不能再輕鬆的說那些人的邏輯是錯的,隻有他這個經曆過嚴苛訓練的灰袍的邏輯才是對的這種話。

    千人千麵,不僅是說外在的他者,同時也是指自己,麵對不同邏輯的衝刷時,人是否該保持著自己那套邏輯,堅固甚至死板的抗爭?還是說他可以部分軟化與之同遊?

    他不確定,他正在嚐試這些可能。

    “這個法術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對於其他人來說,它不能帶來任何變化,因為他們的肉體就是原本的樣子。但對你,或許還有其它獸化病的患者來說,它是解放你們身體某一部分的鑰匙。”

    起司的眼睛閃爍著令人畏懼的藍光,他的灰袍在風中呈現出非物理性的浮動。

    “織法者。”薇婭捂著自己的嘴,用複雜的感情低聲說出了這個稱呼。它在萬法之城有著特殊的意義,是超過職位的某種稱號,隻有極為少數的人才能獲得。

    當然,現在沒人關注女法師的低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尤尼的身上,他們都不知道起司在傳授何種法術給他的學徒,不知道那會讓這個男孩產生何種變化。

    尤尼的表情從恐懼,困惑慢慢變成混亂,他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不是生理上的,是意識上的。起司為他編製的法術聽起來很簡單,實際上非常殘忍,因為要調動自身身體潛藏的一部分也就意味著要完全的認識自身,這必然涉及到對自我認知的瓦解。

    究竟身體的哪一部分可以稱為“我”?是麵目?是頭腦?是心髒?還是五髒六腑?這些當然都是,也都不是。而緊接著,他就必須要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此時在思考的這個意識,究竟是降臨於身體內的某種超然靈魂,還是隻是身體為了更好的生存而創造出的操作係統?

    如果是前者,那靈魂的意義何在?如果是後者,那所謂的自我或許從來都隻是一種虛構出來的幻想,不存在那種東西。

    這洪水般的問題和隨之而來的虛無與緊張感對於一個男孩來說太可怕了,它很可能會讓他的理智崩潰,變成一個瘋子。

    起司知道這種危險,就像他第一次施法時所麵臨的風險一樣,每一名施法者都是如此,他們必須跨越那個界線,走入常人視為瘋狂的領域還仍然保有思考的能力。

    否則,他們就會發瘋,會淪為徒有法術的狂徒,並最終被法術所吞沒。這是準備多久也無法平滑度過的門檻,這是怎樣描述也無法減輕的障礙,隻有自己經曆到的時候,他才能明白什是魔法。

    法術的傳達,結束了。起司收回了手指,眼中的光芒隱沒,等待著結果。他可以用魔力檢查尤尼的精神狀態,以此保證在學徒發瘋前的那一刻將他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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