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和羅格羅的見麵要比羅素幸運的多。至少灰袍不是在陰冷的牢房，在如羊羔般無力的狀態下見到這位溺亡者的首領的。

    或許不該用首領，因為羅格羅實在不像個首領，他坐在那，給人的感覺像隻禿鷲，飛在空中的禿鷲，安靜的俯瞰著地麵，尋找著死去的屍體。

    而盡管如此，當他的眼睛看到起司時還是露出了異樣的神采，別人不清楚，他卻一定知道這個灰袍在一天前幹出了何等的事跡。他正麵對抗了一名古老者，而且活著出現在這。

    “我得承認，哪怕經曆再多一倍的改造手術，我也不見得能取得您這樣的成就。如果我沒搞錯的話，現在對您的稱呼或許應該是，英雄。”

    你很難從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上看出他實際想要表達的意思，從嗓音也不行。聽羅格羅的話頭，他應該也是接受過身體改造手術的，在接受了手術的情況下依然被搞成這幅模樣，這不禁讓人對想象他遭遇過何等的酷刑感到無力。

    饒是起司，也不能確信自己在傷殘到這種程度時仍然可以作為一個組織的頭目，而且工作的滴水不漏。

    “在我的認知，英雄是對那些以常人的身子做出超出凡人之事的人的稱呼。我，和你，還有這座城市所有的法師，我們都不符合這個意義上的英雄。拿著能夠移山填海的法杖去和巨龍戰鬥，和拿著草叉為了親人而衝向猛獸，我更願意為後者冠上那個稱呼。”起司說著，坐到羅格羅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時肋骨隱隱作痛。

    “你受傷了？肋骨？別驚訝，我這個樣子的好處之一，就是我很清楚人在哪疼痛時會有什反應。因為我基本都經曆過了，而且是反複的，仔仔細細的咀嚼過那些痛楚。你看，疼痛是我的朋友，趕不走也罵不跑的那種朋友。它如此的親近我，而我隻覺得無福消受。”

    “我們都或多或少的惹上過幽靈，它們以各種方式糾纏著我們，恐怕隻有死亡才能讓它們鬆手。”起司輕聲回答著，他的身上同樣有許多無法擺脫的東西。

    “說的對極了！羅素先生，你聽了這話難道不該做點什嗎？酒！孩子，你還要讓我這個破鑼嗓子等多久？我需要那些從葡萄發酵出來的東西來潤潤喉嚨。你知道它們在哪對嗎？你右手邊的酒櫃，我要右上角那瓶，另外再拿三個杯子。”羅格羅頗為誇張的說道，但又不讓人覺得做作。

    “您有出演戲劇的天賦。”起司不知道是挖苦還是讚歎的接了一句，他並不討厭表演，表演有時也會是施法的一環。

    “哈哈，戲劇，哈哈，您見過戲台上哪有真的瘸子去演瘸子？他們連怪物的戲服都盡量做得漂亮，因為那是戲，那是經過美化的，美化的連醜惡都必須妥協。所以要我說，還是讓我就這樣吧，至少我可以醜陋，我可以用這張臉去恐嚇別人，看他們扭曲的表情，那很真實。從來都那真實。”

    在那陣比貓頭鷹的嚎叫還要令人戰栗的笑聲中，羅素拿來了葡萄酒和酒杯。魔法的好處之一就是，法師們不必用工具就能輕鬆的將瓶口的木塞取下，之後再同樣輕鬆的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