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口黑血湧出,秦風幕的麵色愈發慘白,眼底的光清淺的散去。她看見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依舊保持著攤開的模樣。她明白,他在等她執手相付。
可是……
沒有猶豫,榮彥晞一步一頓朝邢昂走去。
秦風幕的手,無力的垂下,第一次深鎖眉頭。仿若他從未看清秦這個女子,從不知道她會有這般的倔強,雖然知曉她慣來是強的,但是以命相換卻是聞所未聞。能為他死的人,多了去,可是……
他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看著她自投羅網的走到邢昂身邊。
轉身那一刻,榮彥晞眸色黯然,沒有半分精芒。
突然,底下一空,秦風幕連人帶木輪車往下墜落,地麵驟然合上。
“不要!”榮彥晞瘋似的撲過去,卻被邢昂一把拽住手腕。
四目相對,邢昂冷然,“你現在是我的人。”
榮彥晞狠狠甩開他的手,美眸嗔怒,銀牙切齒,“你最好留著他的命,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他看著她,倔強的驕傲,卻生就拒人千的冷豔,眼底沒有一絲光澤。
偏得她看秦風幕時,那一種淺淺的柔光,頃刻間消失殆盡。
邢昂冷笑兩聲,“好!”
一招手,兩名婢女上前,榮彥晞深吸一口氣,望一眼被擒住的織雲,而後盯著秦風幕消失的地麵,失神了許久。終歸,她還是隨著兩名婢女離開。
秦風幕……會死嗎?
邢昂你最好別食言,否則我會不惜一切,成就你心中的夢魘。
明亮的房間內,榮彥晞冷顏端坐,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邢昂。跳躍不定的燭火映在她的眼底,有種詭異而冰涼的寒意。就像午夜活躍的鬼火,帶著陰曹地府的冷戾鬼氣。
“你還是沒能離開左相府。”邢昂悠然開口,臉上溢開勝利者的得意風姿。
“如果他沒有中毒,你留不住我。”榮彥晞不怒不鬧,隻是平靜的望著他,銳利的眸子卻好似要貫穿他的靈魂深處,看清秦他所有的預謀和籌劃。
她不似方才這般瘋狂,有的是更沉冷的寂靜,眸色空洞而不含一絲情愫。
這樣的鎮定,讓邢昂稍稍一怔,“是嗎?”
“自然。”她從容不迫,顧自斟茶。素手執杯,薄唇微微抿一口香茗,“便是你這般蠢鈍的以為,這萬箭齊發就可以困住我家公子嗎?他不是輸給你,他是輸給我,故而你不算真的贏,他也未曾真的輸。”
“我不管他是輸是贏,如今你的生死握在我手,我想怎樣都可以。”邢昂與她秉燭對飲。
榮彥晞冷笑兩聲,無溫的眸子掠過他的眉睫,“是嗎?”
“我抓住了無痕公子,你親眼所見,如今他吃了半顆解藥,保住性命。但三日內未有另外半顆解藥,隻怕還是難逃一死。”邢昂不緊不慢的對視她微微輕顫的眉睫。
燭光下,美麗的女子依舊不改顏色,從容淡定得驚為人。
透明的雪膚瓷肌,倒映著明滅不定的燭光,置一切喧囂罔聞。
“若他死,我會與他一起死。但是現在,我給你機會任你利用,做你掌中棋子。”她眉睫微揚,黑鴉羽般的羽睫落下斑駁的剪影,薄唇微微抿起。
三日?她隻給自己三日時間,也給秦風幕三的存活機會。
她知道邢昂不會殺了秦風幕,否則何必給秦風幕半顆解藥。如今的他,隻怕是要拿住秦風幕而後威脅她,去做某樣不可告人的機密,而後……借自己的手接收聚賢莊。當然這必須在她知道秦風幕還有命存活之後!
隻要秦風幕還活著,其他的都不過身外物,都可以卷土重來。
“你為了他如此犧牲,他未必知道。”邢昂的眼底掠過一絲欣羨,卻帶來更加濃鬱的陰冷,他陡然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宛若喝酒一般猛烈。
“我隻管做我自己,他知不知道都與我無關。”榮彥晞麵無表情,看一眼跳躍的燭火,一隻飛蛾正拚死撞過來,她卻彈指將飛蛾彈走,阻止了一場飛蛾撲火。
見狀,邢昂冷笑兩聲,“你又何嚐不是飛蛾撲火,為何還要阻攔旁人?”
“因為它不配撲我的燭火。”榮彥晞抬頭看他,不卑不亢,無懼無怖。
邢昂的笑僵在唇邊,眸底的光寸寸陰冷,“好!有個性,我喜歡!”
“不必。”榮彥晞轉身撩開簾子朝著內閣走去,“少主若然有吩咐隻管招呼一聲,彥晞隨叫隨到。出去時,請幫彥晞帶上門。相府生冷,彥晞怕午夜有鬼擅入閨房。”
他扭頭,隻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帷幕那頭。
邢昂冷笑兩聲,眼底竟帶著幾分潮冷的輕蔑。低頭幹笑,到底誰才是被握生死的那個人?好似她才是掌棋之人!那一刻的反客為主,偏又讓他無言以對。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