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幾名黑衣人圍攏上來,這些都是父親當年的殘部,對華家忠心耿耿。為首黑衣人掀開麵紗,臉上醜陋而綿長的傷痕觸目驚心,“少主任由姐入宮,豈非凶險?”
“這是月兒自己的選擇。”溫驊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幾近顫抖。
“華家忠義傳家,沒想到自家人尚且可以犧牲,遑論他人。”
一道無根的聲音自半空傳來,霎時黑影如鬼魅般蜂擁而至。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四下竟然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明晃晃的刀子皆已對準了溫驊及其手下。形勢十分明顯,溫驊這些人已經是甕中鱉。
“什人?”溫驊冷然。
黑衣人集體下跪,墨發白裳從而至。長袖輕拂,便有人躬身為凳跪在地上,盈盈落地,不占一絲輕塵。銀色的麵具在陽光下綻放著詭異的顏色,陰冷的眸子便是陽光之下,亦沒有半分生機。幽暗沉冷,若冰窖,若地獄之色,隻堪開盡忘川河邊的彼岸花,吞心噬魂。
端坐人登,所有黑衣人高聲尊呼,“宗主!”
溫驊的眸子驟然瞪大,“墨門宗主?”
那一刻,四下的空氣陡然變得詭異而陰戾。
墨發白裳,銀色麵具半遮容顏,唇線抿出涼薄的弧度,那一雙肅殺的眸子傾盡下冷戾。隻消一眼,便如同有刀子割開皮肉,剖腹取心,瞬間鮮血淋漓。隻一眼,所有人的心都如同被鬼爪死死揪起,身子顫抖不已。
“素聞華家有子,上知文下知地理,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鬼麵人不緊不慢的開口,側身坐在人凳上,卻是一身狂傲邪冷無人可比。
溫驊示意部下莫要輕舉妄動,一步一頓上前,眉色揚起,竟躬身朝著鬼麵人淺淺行禮。
“少主?”黑衣人心驚,更多的是動怒,“華家子弟不懼生死。”
溫驊回眸看了那人一眼,卻是一種異常嚴肅的神色,“華家人隻敬長者,隻尊帝君,其他人概不屈就。”#)&!
“哦?”鬼麵人冷笑兩聲,唇角牽起邪肆的謾笑,“不知你此舉到底何意?”
“升日月,噬地。”溫驊也不破,眼底卻帶著幾分淺傷,“世間自當有人了卻溫驊多年夙願。”
鬼麵人的指尖掠過自己的鬢間,一舉一動皆凝注無邊殺機,“那你可知本尊為何找你?”
溫驊頷首,“溫驊明白。”
“與聰明人話就是省力,隻不過……別怪本尊沒有提醒你,凡事皆有代價。”鬼麵人起身,長袖輕拂,縱身淩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門眾人隨即如跳蚤般,四散而去,消弭無蹤。
溫驊的身子顫了顫,所幸被部下扶住,“少主?”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月兒……回不來了!”溫驊麵色煞白,身子顫抖得不成樣子。突然一口心血噴在地上,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誰也不知道,為何昔日上知文下知地理的溫驊,能從華家滅門中逃出生,而後立誓此生不再占卜分毫。
原是機早知,未必是件好事。
若你知曉身邊的人在劫難逃,費勁心去救,換來的卻還是意難違,該是怎樣的絕望和心死如灰?故而,他寄情於酒,隻為不讓自己太過清醒。
孰料,命運從未停止轉輪,早已命中注定,何必癡心不改?
馬車緩緩駛入宮闈,榮彥晞撩開車簾看一眼外頭的富麗堂皇。宮闈,無論是哪朝哪代的皇城,都凝聚下的民脂民膏,鑄就自毀城牆的固若金湯。外頭看著雖好,內卻早已腐敗不堪。心無下,何聚民心?失了民心,遑論下。
蒙著麵紗跳下馬車,榮彥晞環顧繁華無比的宮闈。
看著一大群的歌舞姬走進偏殿,今日果真不同尋常。聽著細碎的談論,好似今日皇帝賜宴,恭賀歌貴妃生辰。懷著身孕過生辰,自然是隆重的。隻是文武群臣必須到場,未免有些題大做。再看邢昂的表情,隻怕今日絕非恭賀歌貴妃生辰這般簡單。
站在偏閣內的窗口,榮彥晞一身紅色舞衣耀眼奪目。她甚少穿得這樣刺目的顏色,這般張揚的顏色卻讓她本就精致的五官,越發立體明豔。陽光落在她微微揚起的羽睫處,暈開無法捉摸的七彩炫光。
眼底深淺不一的深淵,是她解不開的心中愧疚,還有那份遙遠的眷戀與思緒。
邢昂走進來,卻是一把拽起榮彥晞的手,便往外走。
“邢昂你放開我。”榮彥晞慍色,卻被強行帶到外頭,身後的門窗隨即被宮人關閉。心頭一驚,美姬她……
“聽著,我隻一遍。”邢昂冷然,環顧四下,卻將一把匕首遞到榮彥晞的手中,“別忘了秦風幕的命還在我手。”
胸口起伏,榮彥晞切齒,“我沒忘。”眸色一沉,“你要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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