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問話直接突兀。

    知夏俏麵一紅，鳳眸中冰霧迷離，轉身便欲離開，蘇子昂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一伸手拉住她右手，道：“知夏算是親人，爺爺有話直無妨。”

    “丫頭脾氣不，若非童兒的情兒，臉紅什？”機秀士言語直率，大笑道：“老夫想起來了，這叫未語先羞，女兒家臉皮兒薄。”

    知夏一側步，躲到蘇子昂身後，背對機秀士，卻沒有舍得大力甩脫蘇子昂手掌，一顆心咚、咚跳了起來。

    “童兒啊，老夫以前曾過，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機秀士開始滔滔不絕，大講特講：“在大道麵前，世上的名、利、色全是浮雲，包括我等肉體性命，最終全是浮塵。”

    蘇子昂聽到最後一句話，心中一動似有所悟，隻聽機秀士又道：“道生萬物，亙古長存，夫練道之人，微如浮塵，老夫這機訓與下任何道法均有不同。”

    老頭兒口氣一頓，堅起一個手指，道：“它隻練一個字，借！”

    “摒五行，棄七情，呼吸之間，借地之靈氣，潤五髒六腑”蘇子昂想了片刻，道：“童兒愚笨，爺爺你要講透這個‘借’字，如何借？”

    “童兒，人空手來，空手走，最終什也帶不去。”機秀士解釋道：“如眼下你所擁有的一切，在大道麵前，早晚全是浮塵，也可以全是借來的。”

    “恩，我似乎明白一點。”蘇子昂略有所悟，道：“但還是沒有完全明白。”

    “普通修士修練，是將外界靈力引導到人體內練氣築基，中期凝元，最後斬心魔晉破元嬰。”機秀士道：“但爺爺這機訓則不同，借三界六道一切可借靈氣，不必辛苦將靈力練成自己的。”

    老頭兒一笑，道：“既然早晚都是浮塵，‘借’比‘練’豈非簡單省事多了？”

    “爺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蘇子昂晃晃頭，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問：“這機訓如此新奇，它與普通道法最大區別在那兒？”

    “機訓象一個大口袋，靈力全是借來的。”機秀士摸著下巴，道：“好處是一瞬間你靈力倍增，可聚千鈞之雷霆一擊。”

    老頭兒一笑道：“壞處就是一擊之後，一時內再也沒有靈力可以使用。”

    “這個一時內是多長時辰？”

    “機訓雖不須修練靈力，卻要修練借靈力的袋子，起初一擊之後需一二才能恢複袋子，隨著修練，恢複時間越來越快。”

    知夏不知何時在一張紙上寫好一行字：“爺爺是幻術士？”

    “爺爺正是幻變三界六道靈氣，術借四海八荒之力的幻術士。”機秀士神情一時豪氣萬丈，看看知夏，道：“丫頭竟知幻術士，也算見識淵博，若是會話，和童兒倒是一對作玉人。”

    知夏俏麵“唰”一下紅到耳朵根，鳳眸一凜，狠狠瞪了機秀士一眼，一擰身躥出書舍。

    “爺爺，當著矮個子麵不銼子，知夏生啞巴，最忌諱別人她不能話。”蘇子昂苦著臉，道：“你這次激怒她，我又要去哄半。”

    “法不傳六耳。”機秀士臉色肅然，道：“從無間海相識，到洛都重逢，咱爺倆屬有緣人，爺爺在無間海中曾將機訓口訣傳你，如今將修練方法也傳授於你。”

    他口氣一頓，鄭重道：“這之前有個條件。”

    蘇子昂道：“爺爺請。”

    “這門道法不可傳給外人。”機秀士麵色略顯凝重，道：“幻術士在修真界中一直被看成不務正業，難入金昆子等問神君法眼，爺爺更不想一生所學成為太華派一門神通。”

    “一切聽爺爺教誨。”蘇子昂問道：“爺爺，道法術名就叫機訓？”

    “唉，你還是放不下俗名束縛，體會不出‘借’字妙用，功法還是那個功法，叫它機訓也可，叫它大借六道唯我獨尊術也可，隨便你叫。”

    蘇子昂想了想，笑道：“爺爺，我還是叫它大借六界唯我獨尊術吧，這名字聽著威風些。”

    “童兒附耳過來。”機秀士聲音低沉，輕輕和蘇子昂耳語起來

    兩個時辰後，蘇子昂出了三穗坊時，隻見武六七正陪著知夏比比劃劃，兩人見到蘇子昂出來，一起圍上來。

    武六七道：“聽知夏麵是個老頭？”

    “是的，一名隻想考個狀元當當的老爺爺。”蘇子昂回答。

    “老爺爺一把年紀，還要考狀元？”楚奔過來，道：“按本朝官製，年近古稀，便可致仕還鄉，這位老爺爺是一名有追求，有夢想的奇人。”

    武六七撇撇嘴，道：“我也有夢想，是當大將軍”

    京兆府中。

    田文林正冠端坐中堂，見到蘇子昂和楚兩人後招招手，道：“兩位進堂來，本官有話要講。”

    “田大人有何訓示？”

    “兩位騎尉大人年少有為，進京兆府後，屢破積案，民心振奮。”田文林打了一番官腔。道：“本官聞太華派素以匡護下正義為已任，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蘇子昂和楚熟知田文林脾性，見他如此話，均知必有下文，田文林果然道：“兩位如今已是正七品官，雖為武散職，但太子臨朝後必受重用，以後不論何時何地，一定要記住，你們是從京兆府出去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