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清晰聽到了虛靈在絕望地尖叫。那並非真實的聲音，更接近某種直接觸及靈魂的高頻振蕩。就像一條蛇被扔進了滾燙的油鍋，它翻滾著，扭曲著，擺出各種古怪的姿勢，露出毒牙，嘶嘶作響。但這一切都毫無用處。精神禁錮手環的威力超乎想象。虛靈的叫聲越來越衰弱，最終低沉下去，完全消失。

    那一刻，艾虎清晰感到意識中某道精心設計的障壁被打破了。龐大的知識瘋狂湧入腦海，潮水般橫掃一切！

    在巨量的信息麵前，自我意識渺得就像一隻水爬蟲。腦袋如同要爆掉，無數的圖表、數字、公式和文字如百川歸海，強硬地灌進每一根神經。艾虎被撐得眼冒金星，身體卻不能動。這痛苦的灌輸過程持續了不知多久，每當以為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某種神秘的能量就冰冷地凍住他的意誌，不允許他失去意識。這簡直是最慘烈的酷刑折磨。艾虎覺得自己人格都要裂開了。其實要是真能人格分裂才好，他模模糊糊地想，可以用俯瞰的姿勢欣賞自己痛苦的樣子。

    終於，無盡的痛苦如落潮般緩緩退去，神誌也漸漸清明。恍如撥開雲霧見青，一切都從模糊變清晰，露出了廬山真麵目。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世界，如今原原本本地展示在他麵前。

    據在古代希臘城市特爾斐的阿波羅神廟刻有一句名言：“人啊，認識你自己”。這句格言看似簡單，可惜上下幾千年能做到的又有幾人？艾虎自以為已經很了解這具身體，但今他才發現，之前自己不過是一個寄居客。真正的主人深藏在腦核內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記錄他的所見所聞。

    沙哈爾，虛靈下級統領，肩負著潛入人類社會內部收集情報的任務，並且差一點就成功。

    為了混入人類社會，本是精神能量體生物的虛靈采用生物調製槽培育生化人，然後附體。沙哈爾這具身體就是按精英模板特別調製的生化人。至於艾虎的靈魂怎會穿越到它身上，隻有知道了。

    顯然，沙哈爾認為艾虎進入這具身體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他不必笨拙地試圖學習人類社會的各種常識，自然有艾虎代勞。對虛靈來，人類互相之間的言談舉止、行為習慣充滿了謎團。曾經有個倒黴的前輩不慎對人類女上司了句：“你脾氣好大，真是老母屁股摸不得”，然後就穿了幫。此外還有很多混入人類社會的虛靈都栽在這種細節上，沙哈爾不想再重蹈覆轍。

    為了徹底避免被艾虎察覺，沙哈爾采用了一種很極端的做法。他將所有控製權限移交給艾虎，隻保留對大腦數據的閱讀權限，絕對避免直接接觸這具身體的神經係統。這一招用在隱匿上非常有效，但萬萬沒想到三宅茉莉的十七姨竟然有精神禁錮手環。這可是從通古斯01工程基地流傳出來的高級黑科技。它的高頻振蕩波對虛靈傷害極大，連執政官哈拉邁德都吃不消，唯一缺點是必須貼身才能發揮作用。這一個大殺器，又被十七姨調到了最大功率，沙哈爾除了大罵臥槽以外簡直毫無辦法。這時再搶身體控製權也來不及了，灰灰是他唯一下場。

    於是虛靈們精心調製的這具生化人軀體就完全便宜了艾虎。這可是徹底分析過人類基因之後，按最優模式培育出來的身軀。生就骨壯筋強不，還有無限廣闊的提升空間。它的神經係統比普通人類快十倍，必要時更可以通過消耗法力晶格，把反應速度提升到一千倍左右。這就是v。a。。s，全稱為虛靈輔助射擊係統，關鍵時刻足以翻盤的決定性殺手。

    法力晶格對虛靈而言非常重要，它是高度壓縮的可儲存靈能。虛靈的一切技術都基於靈能，作為能量體，維持自身消耗也需要靈能。靈能是虛靈的生命之源，血中之血。這具生化人軀體安裝了尼米亞皮下裝甲，不但可抵禦17大口徑子彈直射，還能吸收陽光轉化為法力晶格。體內可儲備的法力晶格上限為100點。等到沒吃沒喝的時候，隻需要消耗一點法力晶格就可支撐一整。當然隻有傻瓜才把法力晶格浪費在代替吃喝上麵。v。a。。s可是耗能大戶，每五秒就要消耗十點法力晶格。

    曾經這些知識都是隻有沙哈爾才掌握的秘密，但現在都對艾虎敞開了。他現在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異類。基因組成無疑是人，但精神強度卻達到了虛靈統領的級別，能夠使用一切沙哈爾曾經學習過的虛靈異能。

    最基礎的知識顯然是身體控製。生化人軀體是極其精密的戰鬥機器。如果極限能力是一百，那之前沙哈爾允許艾虎使用的程度大約連十都不到。為了防止艾虎察覺這具身軀的秘密，沙哈爾屏蔽了生化軀體的自我管理機能。但現在，這對艾虎再也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