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記雜貨店應該是什樣子？

    前往上場壩的路上，這個疑問被設想過無數次。那個叫徐鳳的女人話文氣，想必性格也是溫婉的家居型吧。一定很能抓住男人的心，不然前任鎮長為啥臨死都還念想著，冰雪地60後空翻跪求別人送東西回去給她。想著想著，腦海就浮現出一條彎彎曲曲的幽深巷。青石板路二人寬，旁邊是門板古舊的店麵。兩個孩吵鬧著在路上彈橡皮筋吹紙人。店麵櫃台後麵，徐鳳微笑著看他們玩耍。她的發髻一絲不亂，溫和的笑容帶著些許感傷……

    不好，太文藝了，隱隱有種拿錯劇本的感覺。

    在廟街的路牌下麵，不慎一腳踩爆個腐敗如氣球的死老鼠時，這種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彎彎曲曲的巷不假，但幽深就談不上。一條山坡上挖出來的溝，有二人深，三四米寬，上麵搭了木排防雨。那木排年久失修，蘑菇長得一嘟嚕又一嘟嚕的。溝壁兩邊隔三差五挖個窯洞，拿木架子撐著再裝扇門，就成了住處。這還廟什街啊，分明是個地溝好吧！

    地溝泛濫著一種地溝特有的臭味。真的要下去？但來都來了，扭頭回去似乎又有點虧。艾虎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踩著那濕滑的爛泥台階，慢慢地下到地溝。實在的，這兒采光真不太好，大白也是陰森森的。光線從木排縫隙漏進來，在陰暗的地上劃下一條條白亮杠子。

    陽光照不到的角落，人還真不少。大部分窯洞門口都坐著人，或打牌或聊，也有人什都不幹，空洞地望著木排上的蘑菇發呆。那還真有可能是食物——艾虎看見有人拿著刀搭梯子上去割，幾個貌似他鄰居的人站在下麵監視，似乎生怕自家門口的蘑菇被偷。

    廟街的人以漠然的態度看待艾虎光臨。大多數人掃了兩眼就繼續自己手上的事，聊、抽煙、討價還價什的。少數人持續偷窺過來，躲躲閃閃的目光帶著某種見到肥羊的興奮。好在動力裝甲那兩米多的堅實身軀頗有壓迫力，激光步槍管子也夠粗。一時之間，還沒有人敢於上來動武。

    一個臉上寫著我是菜鳥的流鼻涕孩蹲在路邊下棋，對麵端坐一位滿臉奸笑的中年人。周圍一圈閑漢也明顯是同夥，想幹啥簡直不問可知。棋局顯然相當不順，孩正陷入苦思，額頭已經見汗。

    艾虎裝作沒看見，故意一腳踩過去。有道是：車馬炮寂寞無主，將仕象零落成泥。奸笑中年頓時就跳起來了，臉上精彩紛呈，驚訝混合著狂怒。艾虎居高臨下瞪著他，故意把頭盔揚聲器的聲調壓得低沉：“你跳啥？路是拿來走的，要下棋滾回家去下！老子進城吃館子都不要錢，踹你個破攤子，你有意見？”

    換句話，老子就是吃定了你個癟三，怎地吧？

    仗著人多套羊牯，沒想到自己也有變成羊牯的一。中年人額上青筋迸起，臉色變了又變，終究還是不敢跟凶神惡煞的艾虎叫板。“這……這位大爺教訓得好，咱們馬上就走，”他低眉順眼地跟艾虎道歉，轉而極力鼓動那孩，““走，徐，到我家去下。這盤棋你還是大有希望。你可是壓了整整二十塊錢，這半路不下了，押金不退喔。”

    名為徐的半大孩子到底不傻。一掃周圍那些閑漢的表情，明白過來自己差點入局。“不、不下了，”他慌亂地搖著手，轉身從人縫中溜走。連中年手中的押金也不敢要。幾個閑漢互相以目示意，就要跟上。正所謂送佛送到西，幫忙幫到底，艾虎心想，要是讓你們這幫癟三得了手，剛才老子豈不是白忙活？

    “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