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們講到在攻取泰州後召開的“對內鼓舞士氣，對外彰顯決心”的慶功會上，殿前都指揮使張永對世宗的報告標題高度評價了馬步軍的作用，而隻字末提水軍（海軍的前身）的付出而感到不滿，為了搶占“未來的話語權”這塊高地，不規避風險，而亂放了一陣轟炮，引得眾人是一頭霧水之後，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世宗四兩撥千斤給頂了回來，頓時陷入十分窘態的境地。

    看來張永還是辨論平台的曆練，所謂“實踐出真知，大辨練口才”一還不是虛的。

    平心論起來，這張永和世宗柴榮還是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親戚關係。我們很久很久以前講過，柴榮時候是被其姑姑和姑父郭威收養的，郭威因功高蓋主，受到後漢隱帝劉承佑的猜忌和暗算，被迫起兵造反，結果他留在京城當人質的老婆和兒子們被劉承佑一鍋端、殺了個精光。

    沒想到郭威被這一激，立馬變成了勵誌哥，發奮圖強攻入京城，鳩占雀巢，把漢隱帝的老巢也一鍋端了。捅了大漏子的漢隱帝則在大汗淋漓跑路時被其親信順手給宰了，最終為自已的激情犯罪買了張大單。

    就這樣苦大仇深的郭大俠也就順理成章、有模有樣登基當上了皇上。但郭大俠有那福氣命，卻沒那命來享福。當沒幾年皇帝，就熬成了病殃子，後來又成了藥罐子，再後來是病入膏肓、回乏術。

    郭威臨終前，考慮到沒親生兒子可以繼位，隻好招商引資，指定平日在其麵前總是低眉順眼地、做事又老勤快地，本和這皇位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養子柴榮繼位，並語重心長地囑附其他倆位後備幹部—外甥李重進，女婿張永要放棄競爭，堅決服從柴榮的統一領導。

    知道了這層關係之後，我們對張永敢於放炮，世宗又不會對他怎地也就可以理解的了，都是八竿子打得著的“郭二代”嗎？

    在這我們也不能對張太過於求全責備，因為他也不完全是為了自已，更多地是為了手下一幫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死黨們，這撥人有的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就血灑疆場，倒在了戰場上，最終成為了一坯黃土。

    他這樣、也應該為他們討一個法，最起碼在優撫金、撫恤金待遇上使他們得到傾斜。

    但由於他本就口齒不利索，想想的一鍋粥不經意就給煮糊了，頓時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正當張弄得滿地雞毛、陷入窘態時，好在這時終於有人站出來幫他救場了，而令人沒料到是這個及時雨恰恰就是剛才勸阻他不要去捅漏子，而被他白眼的捷左廂都指揮使趙晁。

    趙晁一見張永想又不楚，隻好自已挺身而出了。於是乎，繼老張同誌之後，他舉手要求發言。

    在得到世宗首肯，他站起來發言道：“其實張哥的意思十分楚，就是想讓大家不要忽視水軍在這次泰州戰役中的作用，僅此而已、僅此而已罷了，請大家千萬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張哥是位性情中人，打仗那可是沒得的，但就是一副直來直去的愣性腸子，拿起大碗喝酒、放下筷子罵娘的一個人，叫其拿大號錘砸人行，叫其拿繡花針縫縫補補賊是不行，有什得不到位的，就煩請大家多給擔待些、擔待些！下麵就由我來替他補充幾句吧？”然後拱手兜了一個圈向台上的世宗以及眾人深深地作了一個輯。

    結果又把剛才給世宗頂回來的皮球幹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又踢過去了。

    “瞧！這又是一個四兩撥千斤呀！好一個高水平，張永，你今後多學點！”

    趙晁停頓了一下，接著“其實事情明擺著，請問，在殿下率大軍進攻泰州時，南唐悍將林仁肇曾率數千敢死隊員、數十艘戰船以及裝滿柴草的數船氣勢洶洶地進擊泰州的咽喉要道下蔡浮撟，後周馬步軍腹背受敵、危在旦夕時，是誰敢於對強權不？是我們的張大哥！張永大哥！是他第一時間率領著他的那幫生死弟兄們！客串了一回水鬼的角色，潛水至南唐船底，一站式鑿穿底板，繳獲了幾十艘南唐戰船，並用鐵索係上巨木，橫跨淮河以保浮橋，致使南唐水軍寸步難行。而後，匡讚弟又率軍在渦口伏擊，擊敗了企圖破襲浮橋的南唐水軍郭廷謂部。鄙人不才，純粹是兒科級別的，但也懂得抱團取暖的道理，率部沿淮河東下，來了個長線出境遊，痛擊敗逃的南唐水軍，以上所有這些都保證了我大周泰州戰役的完勝、圓滿收官，大家是這個理不？”

    張永剛才一席話，好比是大炮轟蚊子，而聽了趙晁一席話，則好比是機關槍“噠、噠、噠”來了個精準點射，這就是水平啊！這就是一位大老粗將軍和一位秀才將軍的直線距離！

    “功夫不負有心人”，趙晁的精釆發言，最終得到了在座諸位的高度認同，世宗也緊隨民意，放下稿子，即席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除了依然肯定了馬步軍的作用外，還特別強調了水軍的凸顯作用，大會全票通過的決議特別寫上了：“這次戰役因公光榮將士的優撫金、撫恤金、傷殘補助金要比上一戰役同比有所增長。”

    會議最後依然開成了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經張、趙倆位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宣傳二人組一搗枯，後周水軍的品牌名聲至此打響了出去，朝列國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