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誌軒的臉色一下刷的鐵青下來。

    在賀子峰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能感受到背後那些極不友善的目光，是啊，自己是個叛徒，還有什臉麵活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每都在做噩夢，他看到自己的同誌滿臉是血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他們問他，你為什要出賣我們？我們難道不是同誌，不是戰友嗎？

    範誌軒想些什，但是郭海山的行為卻讓他把話咽回到嘴，隻見他舉著手中的勃朗寧，輕輕的頂在賀子峰的後腦勺上，聲音低沉：“別動！”

    賀子峰沒有放下槍，他的目光依舊緊盯著範誌軒，卻對屠衝：“衝啊，最好叫你的人放下槍，或者去另外兩棟建築看看情況，不然的話，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事來。”

    郭海山看屠衝，後者點點頭，直到郭海山放下了槍，才輕輕的對賀子峰了一句：“你保重。”

    軍統的人走了，賀子峰就這盯著範誌軒，突然對他：“你還有什要交代的嗎？”

    “沒有，隻求一死。”範誌軒臉色顯得極為憔悴，仿佛一下老了十多歲：“我隻想死的有尊嚴一些。”

    賀子峰看著他，眼神平靜：“我很想放你一條生路，我知道你為了這個國家做了很多貢獻，但是我不能這做，我不希望更多的同誌死在你的不堅定下。”他頓了頓，又：“你認為怎樣的死才是有尊嚴的？”

    “槍給我。”

    賀子峰二話不就把槍交給了範誌軒，後者鄭重的從賀子峰手中接過勃朗寧，他回頭看著一群站在自己身後的革命戰士，臉上盡是淒苦的神色：“或許我沒有資格再叫大家一聲同誌，我為我的行為感到可恥，可是你們知道嗎？當鬼子把我6歲的孫女抱到我的麵前，用匕首對準她的心髒的時候，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選擇？！”

    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賀子峰的眼神閃現了一下，卻看到範誌軒渾濁的雙眼中流出了兩行清淚：“我的兒子，在支援徐州會戰的時候犧牲了，我的兒媳婦在一次掩護鄉親們撤退的時候也犧牲了，我唯一的孫女在鬼子的刺刀下，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選擇？！”

    “老範……”

    有人哽咽了，叫了一聲範誌軒的名字，卻無法將相麵的話出口，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是啊，這就是地下鬥爭最最殘酷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什時候會命懸一線，你也不知道你身邊有誰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你更不知道當你被捕的時候，敵人會用什樣的特殊手段對付你。

    賀子峰的嘴蠕動了下，他想些什，但是範誌軒卻不再給他任何機會，他舉起了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我隻求你一件事，找到我的孫女，讓她活著像一個人！”

    賀子峰跨前一步，他想阻止，但是一切都晚了，槍聲響了起來，尖銳而刺耳，似乎在哭訴範誌軒的無奈和淒涼，看著那傴僂的身體緩緩倒下，賀子峰一把將那具依然滾燙的身體抱住，任由鮮血浸染自己的肩膀：“他是英雄，你們帶他走，迅速撤離這，找個地方好好掩埋。”

    “你到底是誰？”

    賀子峰側頭看那人，正是之前呼喊範誌軒的人，他搖搖頭：“不必知道我是誰，隻要知道我是來救你們的就行了，趕緊離開，我想鬼子的援兵可能已經朝這邊來了。”

    “那你呢？”

    “找老範的孫女！”

    賀子峰完，身形就電射了出去，他看到七八個軍統人員從一棟建築衝了出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大群被釋放的囚犯。

    他想也不想，直接衝進了第三棟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