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期盼的冰塊終於到了…
冰塊到了,也溶了些許,不過這樣已經很好…
心翼翼將冰塊抬進一間陰涼的地方,打開外邊的木盒,棉絮,冰涼的冷意將身上的燥熱驅逐。
雪白的冰塊上躺著一個木盒,木盒已有幾分潮濕。
“錦璃,這個木盒…”顏初看著木盒,問道。
“嗯。”低身抱起木盒走到桌邊放下,側頭看著她道,“過來…”
“哦…”走過去,站到他身邊。
木盒打開,嬌可愛的紅色果子,晶瑩剔透的葡萄和香氣飄遠的荔枝。
“這…”
“順便買過來的,嚐嚐看…”看到她驚訝,激動的笑靨,覺得這次大廢周張也值得了。
“錦璃,其實…沒必要的…”冰塊,荔枝,這些皆是辰國沒有的,而如今這一切都出現在自己眼前,不知耗了他多少財力,人力,物力。古有楊貴妃酷愛荔枝,寵她的皇帝為了她不惜花費大量財力物力,隻為換得美人莞爾一笑,不知,他是否是……
可是這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
“別多想…”知道她在想什,可是他不認為是這樣策,這一切隻是隨心罷了…
“嗯。”笑著點頭應下。
是啊,別多想,或許真的隻是順便罷了。
“嚐嚐看…”拈起一顆荔枝,剖開一半遞到她麵前,等她接下。
“好。”笑著拿過荔枝,咬下剖開的那半,甘美清涼的荔枝香彌漫在口中…
驅逐了剛才的胡思亂想,驅散了炎城的燥熱…
五月月末,辰國大軍終抵達炎城,還不待眾軍士從舟車疲憊中緩過神來,次月的大戰便徐徐拉開帷幕。
六月月初,一早,顏初重披男裝和錦璃一同出城點兵。
豎日,大軍拔營向阜陽前進。
出了炎城,燥熱感低了許多。可如今已盛夏來臨,即使不在如火爐的閔城,炎城,溫度也高的讓人受不了。
炙焰的陽光,悶熱的風,手中的紙扇不停煽動也擋不住汗水流滑。
絲絹已全部打濕,擦了汗水不過短短一會又黏了臉。
抬頭望了望刺眼的空,想出口叫原地休息又不好意思,畢竟才走了三個時辰,自己已停下休息了十來次,若再休息估計要引起騷動了。
咬牙忍住想要休息的欲望,拿起已是溫水的水壺喝了一口。
“很熱?”錦璃駕馬趕上並肩而行,看著她一臉痛苦的樣子,心中湧起幾分疼惜。
“還好,你不熱?”側臉看他無汗水湧出的臉,顏初心升疑惑,為什沒見他出汗?
“我身子涼,這種氣不影響我。”知道自己身子偏涼也是十歲那年與北若塵前往炎城見一位故人,當時見同行的他直言熱,而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便覺得非常奇怪。
經過幾的觀察,他才知自己體質與他人所不同,每到夏季,身子便屬寒,但體溫卻與常人無異。
“你身子偏涼,有嗎?”那為什他抱自己時沒感覺到?
“嗯,每到夏季我身子便屬寒,但體溫與其他人一樣。”
“好吧。”還以為可以抱塊冰塊解寒,誰知此等好物自己無福消受也沒辦法享受。
唉…見她臉垮下,錦璃輕笑,從懷中掏出一塊雪玉,“這是寒玉,帶著可消暑降熱,你怕熱,所以命人去尋了塊,給…”
“寒玉?為什沒早點拿出來…”快速搶過心放在懷,如他所言,不過一會,便涼了許多。
“現在還難受?”
“不了,謝了…”
有了寒玉,即使沒冰塊抱也好了許多,同時也不怕這燥熱的陽光了。
夜色遲暮,戌時三刻,太陽帶著不舍選擇西下。
它的消失不代表熱度也消失,但比起白日,她還是極為滿足。
冉火升起,火頭軍開始有序架鍋做飯,一日行走,許多人臉上都露出倦意。
一塊約莫二十丈的空地上十幾個將士拿著帳篷準備給將軍搭帳。
顏初走過去,道,“不必搭帳了,收著也麻煩。”行軍打仗風餐露宿乃是常事,且走了一,將士都累了,何必再在搭帳篷一事上費神。
聞言,其中一位將士道,“可是若不搭帳篷,將軍和丞相應該如何休息…”
尋聲看去,茫茫夜色中帶也看出幾分輪廓,笑答道,“與各位將士一樣,你們怎休息我們就怎休息,戰場上沒有誰比誰尊貴,也沒有誰能享受特別義務。”當她還是澤國公主時,她或許會認為這是應該的,但如今那種理所應當早已淡去。
拋開身份,或許她還不如他們…
士卒楞住,不知如何開口。
約過了一會,十幾人才齊齊回道,“是。”
她不知,正是因為她的理所應當,才會有今後戰場之上的全軍一心。
“去休息等待開飯吧…”輕聲下令,莞爾一笑。
“是。”幾人接令,垂首應道,悄悄抬頭望去,能看到的隻是一襲白衫,能記住的隻有這幾句動人的話。
在這一刻,他們的忠心皆給了這一襲白衫。
亥時一刻,晚飯終於做好。
看著有序打飯的將士,她的心跳了一下。
其實這飯也不算難吃…
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咀嚼咽下,咽下饅頭又喝了一口白米粥,一口一口重複吃盡…
吃完晚飯已是子時,安排完幾隊巡邏的將士,便走到錦璃身旁坐下,背靠著身上大樹,打了個欠。
“我靠著睡會,卯時叫我…”疲憊閉眼,欲笑睡去。
“怎不搭帳篷休息?”錦璃皺眉問道。
“行軍打仗,能省則省,若今晚搭了帳篷,明日還要收,麻煩了他們,也耽誤了時間。”
“你倒是位好將領…”不否認,她的確讓自己吃驚。
好將領,是嗎?若她是位好將領,那十多萬大軍也不會亡盡…
若自己能早些回來,那結局也不會如此…
輕而一笑,淡而不語。
顏初垂眸閉眼,靠著樹便沉沉睡去。
醜時一過,溫度低了不少,睜開雙眼見她雙手合抱胸前,錦璃眉頭緊皺。
心下一緊,連忙將她懷中寒玉拿出,手一帶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傻姑娘,冷也不知往我身上靠…”歎息一笑,把她扣在懷中,左手覆上她手,催動內力暖和她身子。
見她暖和,方可才停下,手卻未放開。
顏初這一覺睡得極安穩,身子周邊仿佛有個溫暖的爐子,暖身驅冷。
卯時,剛微亮,大軍便起來拔營前行。
比起昨日,今兒氣溫和不少。一路行下,倒也無幾分疲憊。
晚風吹起,十分涼爽愜意,顏初暗暗感歎老終於人性了一次,可似乎一切又是自己多想了…
涼涼雨滴一顆顆往下砸,打在自己沒有衣物覆蓋的地方。
“怎這時候下雨?”鬱悶聲響起,接著是乒乒乓乓的響聲,剛架起的鍋又被取下,剛升起的火也被打濕…
“傳令,立刻搭帳篷…”雨越下越大,無停下之勢,顏初一聲令下,在人群中尋找那道白色身影。
一刻鍾後,身上衣衫已濕,略顯狼狽的跑進搭好的帳篷,吐氣**。
“還以為是上眷顧,誰知是開個玩笑…”顏初擰著衣袖,水滴落著地。
不過短短一會,便有水流進,地麵很快便濕盡。看著濕盡的地,哀哀歎息,“看來今晚是別想睡了…”
話落,猛然想起,眼神瞥向帳篷門口,靜靜等待,帳外雨越下越大,而他還未歸…
聽著叮嚀的雨聲,思緒不由回到那一晚,擔心湧起,搖頭走過去,將帳掀開,看著外邊滂沱大雨,咬牙衝出去。
因下雨,月亮也心的躲到雲層去。
漆黑的夜,自己隻有靠一路摸索亂闖。
“錦璃,你在哪?白錦璃…”顏初扯嘴大喊,望他能聽到回答自己。
聲音在雨聲的掩蓋下,並不如自己想得那般大,邊走邊喊,若不是自己有武,茫茫夜色估計寸步難行。
“錦璃…白錦璃…”
錦璃…
你在哪…
喊了約莫快半個時辰,回答自己的仍是那雨聲。
錦璃,你在哪…
為何聽不到你回聲…
“初兒…”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淡然柔和的臉上此刻布滿擔心與心動。
聽到喚聲,顏初轉身看過去,是一襲白衫,見他站在不遠處,心底擔心害怕傾落,鬼使神差,她衝上去抱住他,緊緊不放。
聞著熟悉的清香味,悶在他懷中,道,“我出來尋你了…”
“我知道…”白錦璃抱著她,下額抵著她發頂。
“你去哪了?我見你還未回來,怕你出了什意外…”顏初緊緊抱著他,仿佛一放手那人便會不見了。
“解決一些麻煩而已,別擔心,下次不要貿然出來,我會回來的。”
“錦璃,我是不是有些依賴你了…”抬起頭來,望著他的墨眸。
“這樣很好…”你能依賴我,很好…
依賴你很好了?可是心真有幾分膽怯…“很冷,回去吧…”
“嗯。”初兒,我知道其實你不願依賴我…
可是,這顆狐狸心似乎為你動了…
回到營中,錦璃去取了兩人衣衫來換上。
馬車聲音由遠及近,隻見黑夜中一個男子駕著馬車向這方趕來,穩穩停在十丈之外。
“主子,滄影來遲,請主子降罪…”滄影將傘橫放舉起,單膝跪地帳篷外。
掀開帳,錦璃道,“自己回去受罰…”
“謝主子。”站起,走過去,將傘撐開遞過。
錦璃接過,轉身對麵色疑惑的她道,“走吧,不是要休息嗎?”
“哦…”跟著他,走出帳篷向十丈之外的馬車走去。
一上馬車,夜色的涼意被阻隔在外,撐著眼皮臥在馬車一角,興滿意足的閉眼睡覺。
行軍大仗,雖已做好吃苦耐勞的準備,但能享的還是應享。
一覺醒來,已大亮。
慌張抬簾跳下馬車,士兵有序的收著帳篷,火頭軍正在做著早飯。
雨後晴,地麵汙水已幹,點點泥沙沾在鞋邊,或許因昨夜一夜大雨洗禮,樹葉格外清晰幹淨,有些還掛著圓潤水珠,微風吹過,帶著雨後的涼爽,讓人不禁醉膩其中,愛上這份自然。
“醒了?昨夜休息得可還好?”白錦璃走上來,看著她帶笑的嬌顏問道。
“嗯,昨夜你未…”
“放心,對了,有一事我要給你,這一段落我會一人獨行,你隨大軍前往阜陽。”
“一人獨行?為什…”聽到她要一人獨行,心中不由添了幾分堵。
“昨夜他們未得手,接下來因會派出更多人。”想必是好日子過久了,有人也開始不耐煩了…
“我和你一起。”顏初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你是三軍主將,身負重任,怎能離開?”且他也不願讓她見到自己殺人的樣子…
“丞相乃我辰國棟梁,本將軍有責任保護北相安全。”她不認為三軍離了她便無人帶之前行…
“初兒,別胡鬧。”她的相護,他很開心,但殺人有他一人便足已…
“不管你什,要你留下,要我陪你,其他的不必在。”他對自己不棄,自己有什資格在他遇難時閃身?
“初兒…”
“別試著單獨離行,否則一別之後再見便是陌路。”別無他法,隻好撂下狠話,錦璃,若你不稀罕這份情,我便一個獨自離開…
深深看過他一眼,擦肩前行…
別試著單獨走,否則一別之後在見是陌路…初兒,你可知此話是何意思?
趁著吃早飯時,顏初找到營中另一位主將------堯茛風。
堯茛風,戰將堯陵侯的孫子,十八歲一戰成名。
“堯將軍?”看著男子,顏初疑惑問道。
見有人喚自己,堯茛風站起,笑得一臉幹淨,“嗯,顏初將軍…”
看著笑得一臉幹淨的他,絲毫不能肯定他便是辰國戰神------堯茛風。
對上笑顏,心也安定下來,“堯將軍,顏初有一事相求…”
“顏初將軍請。”
“最近有一麻煩纏身,我想單獨與北相同行,可是大軍…”欲言又止,麵露幾分尷尬。
“不知是何麻煩事?”
“此事顏初不好言。”歉意一笑,臉上尷尬越甚。
“那茛風便在阜陽靜候顏初將軍佳音。”
“謝過堯將軍。”解決了此事,顏初神經也鬆了下來,長籲一口,做揖離開。
幾口吃盡碗中早飯,把碗一丟便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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