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世間的事情大多都是不如意的。
荀夢清楚,可也正是因為清楚,才更加的神傷。
她清楚,她愛上了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應該愛上的人,她追尋的是沒有結果的結果。
可是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控製的,就像是一顆悸動的心。
一旦為某一個人開始跳動,想再容納下其他的人,很難,而正是因為很難,所以人們才會對那份悸動產生向往。
就像是王皇後,她愛皇帝,無論那個人是否傷害了她,但毫無疑問的是,她不恨他。
她到死都不會恨那個人,因為她舍不得。
就像是她自己一樣,即便他讓自己選,選擇一個完全沒有結果的選擇。
她也知道,風卿夜的心是有這個皇後的,不然就不會因為她而發愁,更不會一直遲遲不處決她。
“嘎吱。”的聲音響起,她知道身後的門開了,可她卻沒有動。
明黃色的衣角和靴子從身旁經過,錢寶想出言提醒,被荀夢阻止了。
荀夢看著那個人獨自離去的身影,走在自己的前麵,那背影是如此的孤獨,和沉重。
麵的人死了,荀夢沒有去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抬眼恰好發現在不遠處那個人停了下來。
就在冷宮的門口,他停下了腳步,回身望著自己。
不知道是在看自己,還是身後屋子的燭火。
荀夢走到他的身前,他的手覆在了她的肩上,
“走吧。”
他的聲音中多了一分蒼涼和悲傷,荀夢並沒有拆穿他,她選擇安安靜靜的在他身邊。
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人的陪伴,安靜的陪伴,也就是每次在她麵對煩心的事情又不想對其它人說時,他選擇的方式。
夜,靜悄悄的,兩個人的身後不遠處跟隨著一大批的宮人,宮女太監,可腳步聲卻輕的很,如果不是回頭看到了,荀夢完全無法相信這些人發出的聲音竟是如此微小。
“你知道嗎,她剛嫁給朕的時候,朕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荀夢沒有出聲,她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交談,而是聆聽者。
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她竟然如此了解他。
她知道他喜歡什,他不喜歡什,在過去的幾年的歲月長河中,這個人陪著自己走過了許多。
而現在,正是他需要自己的時候。
“她剛嫁給朕的時候,像你一般大的年紀,也很愛笑,很活潑,也很單純,也很霸道。”
說到此處,風卿夜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在新婚之夜看著他傻笑的女孩。
那個時候,她是愛自己的,他知道,他從來都是知道的,並且從未懷疑過她的心意。
“她喜歡鯉魚,她的父親就送進王府各種各樣的錦鯉,她喜歡吃川菜,第二天府便進了兩個川菜的師傅,她喜歡紅色的衣裳,幾乎半個長安城的鋪子都把最好的紅色綢緞留下,隻為了送給她。”
“你知道她為什喜歡錦鯉嗎?”
風卿夜停下腳步,後麵的人都被錢寶叫停下來。
荀夢將錢寶焦急的神色看在眼,不由得感歎著這個總管的不易。
“為什?”荀夢看著他,眼中帶著疑惑。
直覺告訴她,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簡單。
“那是因為朕喜歡。”
風卿夜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她的發絲,帶著寵溺的感覺。
他多希望她可以保持單純的樣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王皇後很愛陛下。”荀夢淺笑了一下,眉宇間卻帶著惋惜之色。
風卿夜知道她想到了什,
“人都是會變的,而有時候,愛則變成了一切的謊言。”
荀夢仿佛被震撼到了,第一次聽有人這說。
愛情,會變成一切的謊言。
風卿夜拉起荀夢的手,不由得眉間輕蹙起來,
“手怎這涼?”
“生來帶的。”荀夢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和他一起繼續向前走去。
“後來,朕成了皇帝,沒有人想到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竟然成為了最後的贏家。可她的哥哥卻一早就看出來了朕的計策,自請守衛邊關。而這不過是他想要掌控朕的一個借口。”
“丫頭,朕是天子,朕再舍不得,也要在天下和愛人之間選擇,你明白嗎?”
風卿夜的話中更多的是無奈,是自責,他為自己的選擇感到無奈,為自己的身份感到無奈。
“可陛下若不是天子,臣妾也不會遇到陛下。對於臣妾而言,能遇到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什時候你也和宮的女人一樣說起了這樣的話?”這樣的話風卿夜聽的多了,幾乎這宮的女人都會。
可他卻會對她這個人說這樣一番話。
“這是臣妾的心話,如果不是陛下,現在的臣妾身在哪,自己也不清楚。陛下是天子,有著許多的無奈,臣妾理解,臣妾想做的,能做的,隻有感激和理解。”
風卿夜握緊了她的手,兩個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可都覺得很滿足。
風卿夜為有這樣一個知己而感到興奮,而荀夢,也在為自己能碰到這樣一位胸懷天下的皇帝而慶幸。
他的心胸比大海還要寬廣,他的福澤遍及天下。
從前她隻是聽先生說起,而如今當她親眼目睹這個人的一切時,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不是神,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痛的人。
————
明閣
回到明閣後,錢寶便守在了殿外,風卿夜卻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荀夢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遲疑了,自己該不該扶他?
“丫頭,讓錢寶進來吧。”
荀夢不知道為什,但她隻是覺得他的聲音聽上去很不對,甚至有一些痛苦。
荀夢走出明閣,依著風卿夜的話將錢寶叫了進來。
可當她要進屋的時候,被錢寶攔下了。
“娘娘還是不要看的好。”
錢寶關上了門,聽著屋子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兩個人的低語。
荀夢隱隱感覺這兩個人似乎有什事情。
可是是什樣的事情他竟然要瞞著自己?
“額!”
陡然間,內室傳出來了一聲痛苦的低音,荀夢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他受傷了?什時候受的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錢寶終於從屋子走了出來,向荀夢歉意的一笑後,道
“娘娘,剛剛失禮了,陛下請娘娘進去。”
荀夢點了點頭,從錢寶的身邊走進了屋子。
當她走到床邊的時候,看到了趴在床上的男人,滿頭的大汗,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陛下。”荀夢嚐試著輕聲呼喚他。
風卿夜並沒有回答。
“陛下。”
風卿夜的眉心微動,似乎正在與什坐著鬥爭,
“陛下。”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