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晨光透進馬車，月照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皮，映入她整個眼簾的便是一張精致的玉麵，玉麵下一張薄唇緊閉著。月照的瞌睡蟲登時被拋到九重去，看著坐在她身側這個白衣玉麵的神秘人，月照竟覺得他幹淨得不能離他更近了。

    玉麵人慢慢睜開了眼睛，那如鷹銳利的目光掃過月照，見月照隱隱打了個哆嗦後嘴角一挑，不緊不慢地問道：“醒了？”

    月照嘴角一抽，身體往後靠得緊貼在車廂壁上，她笑了笑：“嗯，你昨晚睡得可好？”她明明心有絲畏懼，可不知為何語氣竟是好像對一個認識了許久的故友的那般輕巧。

    玉麵人又看了月照一眼，而後勉為其難地點了個頭。突然，月照發出一聲驚呼，“呀，你，你腹部流了好多血，難道昨晚打鬥的時候被那幾個沙盜打傷了？”話音未落，月照便將自己裙擺處的絲緞扯下替玉麵人包紮起來。

    玉麵人眉目一皺，不知是因為疼痛的緣故還是不滿的原因，可最終還是任由月照把傷口包紮好。月照拍了拍手，大功告成一般道：“你別亂動，我看傷得不輕。”玉麵人嘴角一挑，慢悠悠地道：“這點皮外傷算什！”

    月照嘟了嘟嘴，心想：不算什還傷成這樣！她的心思似乎是被玉麵人瞧出來似地，隻聽玉麵人不冷不熱地：“是內傷。”月照一愣，細瞧之下，又是一番思量：想來這一路上他從未露麵倒是在馬車內養傷了。昨晚他到底是出手相救了，怎也是救命恩人。現下去清洲的商隊因為昨晚一鬧都散了，若是把他一人丟在這實在不過去。

    “這樣吧，我送你到清洲。”月照滿心以為他會些推辭的話，她再堅持兩回再答應，這樣方顯出她的誠心。可沒想到玉麵人閉上了眼，理所當然地道：“眼下也隻有你駕馬了。”月照嘴角一抽，罵自己真是想多了。她還沒回味過來，玉麵人又接口不冷不熱地：“不快點趕路還愣著？”

    月照駕著馬車，好半竟然聽不到玉麵人的聲音，她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片刻後，車廂傳來玉麵人俊冽地聲音：“好好駕你的馬車。”月照嘟嘴輕語一句：“真是好心沒好報。”

    車廂，玉麵人目及腹部處，但見血紅大片蔓延開來，就如一朵妖冶的紅蓮開在漫雪地，極是詭異和觸目。他嘴角一挑，精致的玉麵極是冷然，心想：義父倒真是下得了手。可為何下不了手？他左右不過是義父的一顆棋子罷了，飛鳥盡，良弓藏，再好理解不過了。玉麵人麵色登時冷然起來，眉目見落著一絲寂寥，正因為理解這個理，他才覺得寂寥。

    月照一手拉著韁繩，一手在身側摸索著馬鞭，卻冷不丁碰得滿手溫熱的血液，她一驚，停了馬車就掀開車簾，隻見血從玉麵人的腳下一直淌到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