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農村的早上滴水成冰，冷得人直縮脖。張嘴一話，都是白色的哈氣。

    集市上的農民都穿著厚厚的棉襖和笨重的棉鞋，路邊是驢車、馬車，車上麵裝著要賣的貨品。沒有什稀罕玩意兒，都是農民地種出來的貨。

    土豆、地瓜、白菜、蘋果，還有盛禾錦叫不上來名字的東西。

    他好奇地盯著瞧，顧盼笑著：“這叫鬼頭薑，做鹹菜最脆爽。旁邊的這個是地環，我媽給你做的菜有，你還好吃來著。”

    “額，就是這鬼玩意啊？”盛禾錦可是一點都沒認出來。

    “買點吧，都是我們自家園子邊種的，這一堆你給兩塊錢都拿走！”賣菜的老頭滿臉都是褶子，凍得把手縮進袖子不拿出來。

    足足有一塑料袋就賣兩塊錢，真是便宜到家了！老人把帶來的東西全都賣光又能掙多少錢？

    “大爺，我要了，您給裝上吧。”顧盼笑的著。

    “好！”那老頭趕忙扭身找塑料袋，哆哆嗦嗦的開始裝鬼頭薑和地環。顧盼這才發現，老頭的右手竟然缺了三個手指頭。他正用大拇指和拇指艱難的卡起放在地上的菜。

    還不等她反應，盛禾錦已經伸手過去幫忙扯口袋。

    “大爺，您的手怎了？”顧盼問著。

    “時候貪玩，伸進軋草刀軋掉了。因為這隻手，什手藝都沒學著，過了三十多才找了個精神不好的媳婦。孩子生下來倒是機靈，他娘一犯病就往死打，有時候我又不在家。好好的孩子，都給打傻了，到現在也沒娶著媳婦。全家就指望那點地活著，日子不好過啊！”老頭歎氣回著。

    他似乎被生活折磨的麻木了，三言兩語就把自己一生的苦難全都概述完畢。但是可以想象，他生活中的痛苦遠遠超過了快樂。泡在苦水一輩子，很多苦是不出來的。

    看著他滄桑的臉，顧盼突然生出不少同情來。

    “大爺，你趕半的集能賣多少錢啊？家除了這些還有什菜？”顧盼一邊掏錢一邊問著，“五塊錢，不用找了。”不是她氣，是她明白，此刻就是給老頭一百塊錢也解決不了他生活上的根本問題。

    老頭接過五塊錢卻有些激動，“姑娘，你可真是好心。現在想你這好心眼的人不多了，不多了。”

    他連聲感謝著，把五塊錢緊緊攥在手心，“我家還有白菜、土豆和大蘿卜。我種得蘿卜是最好的，尤其是白蘿卜，俗稱絆倒驢，那叫一個水靈。洗幹淨用菜刀砍成塊，蘸著醬生吃比蘋果還甜脆。我家老太太不犯病的時候就願意醃鹹蘿卜幹，酸甜和鹹香兩種口味，村人都到我家去要，都好吃呢。”

    “大爺，你車上有白蘿卜嗎？我想看看。”顧盼聽了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