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器兄的心性而言，李春當然是不二之選，宅心仁厚，心係萬民，做事既有章法又果斷機變，若非蘇華的橫插一杠子，迫得他事事退縮，起碼當前的局勢要較為積極點。”張玉強侃侃而談，“也正因為有梨子這個威壓高懸頭頂，李春相當於戴著鐐銬行事，掛著個議會首席的頭銜，卻難以大刀闊斧地開展事務，加上與蘇華那一方陣營的反複斡旋，李春的棱角早就被磨圓了，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也不敢有脾氣，對不對？”

    “當然了，我們假設的是個理想狀態，李春真要大權獨攬了，未嚐就不會性格變異，獨斷專行，再加上白氏這一係皇親國戚，也許他麵臨的是一個更加為難的處境……這都是靠猜的，沒什事實依據。”

    張峰笑道：“我的想法當然不算數，猜來猜去的更不靠譜，所以刀客兄的看法，李春並非聶語晴的首選，那還有誰？”

    “楊燁。”張玉強淡淡答道：“聶語晴隻會選楊燁，來統領人族的存續，打理民生動向……楊燁這個人兩位也了解，本身就具有領袖人格，而且有著任俠仗義的天性，他既能做到鐵血統治，又能還政於民，親善子民，許多方麵肯定不乏錯漏，但他學習能力強。”

    “從本質上看，楊燁是個相當謙遜的人，腦子也清醒，他會很願意聽取下屬中肯的意見看法，查漏補缺，截斷各種不能合乎情理的腐化跡象……總之，人族交到他手上，斷斷不會淪為當前這個亂象，草菅人命，罔顧法紀和禮治的世界……”

    “換言之，利器兄！”張玉強忽然語聲加快，顯然察覺到張峰夫婦的臉色變了，“誠懇地說，或許你衷心關注民生疾苦，你二人要當真願意體察民情，不妨去往各個居民部落，微服私訪，觀察一下他們當前的生活狀態，這才是最真實的，最直觀的印象，遠勝過在這聽我絮絮不休，說一些老生常談的怪話。”

    “刀客兄言重，看來阿火……”張峰說著就停了，側頭看了看妻子。

    肖麗雲說道：“話說到這，我也看出來了，刀客兄果然是阿火的忠實擁躉。”

    張玉強啞然失笑，一顆心卻終於跌落了穀底。

    置身權力的旋渦，這兩位貌似雲淡風輕的神君長輩，說是巴巴跑來求教，洗耳恭聽張玉強指點江山，終究也是有立場的，張玉強誇耀了誰的功績或人品，無形中就會引發順理成章的質問。

    而且在極大程度上，張峰夫婦可以決定某些權力人的職務界限，那他們就不得不將張玉強的每一句說話，掰開了揉碎了仔細判辨真偽，厘清謬誤，這就是立場的可怕。

    所謂超然物外，所謂不解俗務，想必當前世間再難尋獲，看似萬事不介於懷的神君至親長輩，也不過是兩個大俗人罷了。

    忽然間滿室飄香，高壓鍋的小米粥歡快地跳躍起來，噴吐出縷縷輕煙，由敞開的廚房灑向客廳。

    張玉強起身告一聲罪，便待端出盛裝以饗貴客，張峰跟肖麗雲卻隨之雙雙起身，謙辭下飄然離去。

    …………

    肖凡今天清晨隻身來到父母居處，居然大開眼界，也稱得上意外收獲了，隻不過越了解的深入，就越加怒意洶湧。

    “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