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穿堂,燭火明滅,屋內大半燈盞火光跳動了幾下,隨風熄滅,將沈池身形盡數籠在了陰影之中。
似有所感,堂內諸位沈姓子女站起,舉目朝門外望去,就連年紀最的妹也規矩地整了整衣衫,睜大了眼盯著黑洞洞的門外。
不多時,幾名青衣仆從魚貫而入,雙手並側,靜聲恭身立於大廳兩旁。
一時廳內眾人皆屏息以待。
“依你所言,我沈家定能回複往日榮光!”
一陣爽朗的笑聲穿破夜色,卻是一位發須皆白的健碩老者,他大步跨入屋內,毫不客氣地落座於廳內居中首位,揮退屋內下人,端起座上熱茶一飲而盡,打量了一番尚有些局促的孩子們,點頭道:“不錯不錯,都有靈根,沈烈,你倒是生了幾個好孩子。”
此番話落入眾人耳中,令得屋內幾位自便向往著仙道的少年少女麵色微紅,神色間不無激動之色。
“承蒙長老誇讚,沈烈愧不敢當。”進門的俊美男子卓然而立,雙手抱拳,朝座上老者行了一記正禮,繼而眉頭一皺,正聲道:“你們幾個,還不來與大長老行禮。”
老者捋著胡子,一一受過輩之禮,最後目光落在角落未曾動過的瘦身影上,“這孩子也是你兒子?怎弄的,身上這濕?”
順著老者視線,沈烈終於注意到似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沈池,見他未動,怒道:“沈池,還不過來行禮!”
聽得父親動怒,幾位輩眼頓時擺滿了幸災樂禍,沈池這下子可要倒黴了。
半晌,正當沈烈欲親身上前將沈池拽出時,一直挨在牆角的人影終於動了。
隻見那瘦身影似乎有些站不穩,身形微微晃了晃,才慢悠悠地朝光亮處走來,經過一處茶幾時還不心撞到茶幾一角,紅心實木茶幾未曾動搖,他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摔跤。
見此情形,幾個輩皆是憋得兩頰通紅,不知是誰先哧了一聲,爾後在場接二連三發出幾聲噴笑,就連方才一直保持嚴肅的沈闊也是眼含笑意。
沈池手掌按著茶幾邊,穩住身形,半低著頭,站在了眾人視線中央。
八歲的孩童身形猶如六歲稚子,猶帶著濕氣的不合體的破舊衣衫,亂搭的濕發,慘白的臉色,任誰都能看出這孩子過得非常不好。
沈烈隻看了一眼,便皺著眉,指責道:“瞧瞧你將自己弄成這幅破落樣子,出去還以為我沈府虧待了你。”
話語間沒有半點心虛,儼然任何一位不思上進的孩子父親模樣。
沈池仍是低著頭,對沈烈這般虛偽之言仿若未聞。
“好了,你安靜些。”此時大長老發話打斷沈烈,他目光落在沈池額角,神情專注,似是發現了什寶物一般,眼睛發亮,歎道:“靈骨成,修真奇才之相,難得,難得啊!”
此言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看向沈池的視線倏然變味。
幾位輩滿是酸意,就連年紀尚的沈悅也朝沈池投來了一道敵意的目光。
沈池自然也聽到了大長老的話,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卻並非欣喜,唯有嘲諷。
視線從沈池頭頂移回,沈烈滿心複雜,道:“大長老,可是真的?”
大長老道:“自是不會作假,且讓我再看看。”伸手朝沈池招了招,“輩,過來一些。”
沈池聞言上前幾步,定於大長老麵前,老者將手掌覆於沈池靈穴上時,沈池位於袖內的手指握成了拳狀,直到對方將手移開後才緩緩鬆開,朝後退了幾步。
見靈根測試結束,沈烈眼含期待,“怎樣?”
“唉。”大長老長歎一聲,麵含惋惜,“可惜啊,可惜!”
“如何可惜之法?”
“這孩子一身靈骨成不假,靈根亦有極為純粹之冰靈根,然其中卻摻雜了另一股靈根,若其他靈根尚好,卻是相克的火靈根,若是修仙,恐唯有爆體而亡一路可走,看來他此生注定與仙道無緣了。”
聽得長老之言,沈烈表情先是一喜,隨即一驚,在聽到沈池與仙道無緣時又滿是複雜,最後竟是輕輕地歎了一聲,倒似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
沈池將對方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嘲諷,麵上卻做出慣常的瑟縮表情,仿若不懂眾人在什一般,身子抖了抖,退到了一旁。
既然注定他與仙道無緣了,眾人也便不再關注沈池,任由他再次縮到陰影中去。
“沈闊這孩子不錯,水木雙靈根,就算在大宗門也是上品靈根……”
“謝謝大長老……”
在無人關注的角落,沈池的背再次貼在了牆麵上,再次將方才係統傳入自己腦海中的荒唐劇情過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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