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再次在二人之間漫開，沈池盯著對麵的茶幾一會兒，發覺沈無惑似乎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偏頭看向他，“大哥？”

    沈無惑很是自然的將落在沈池身上的視線移開，“怎？”

    “剛剛有人和我你到外門來了，是真的嗎？”沈池仰起臉，表情有些真。

    “嗯。”在沈池的視線下，沈無惑冷著臉點了點頭。

    聽得沈無惑之言，沈池表情先是一喜，轉而滿臉擔憂，“大哥，你和我不一樣，我靈根不好，所以才來的外門，但是你分極高，聽有很多長老都想收你當弟子，在外門豈不耽擱了你？”

    邊尚且殘留最後一絲夕陽，餘暉透過門框投入屋內，正好撲在沈池身上，在他抬起頭時，眼仿若有光芒在閃動，沈無惑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便掩飾過去，答道：“不會耽擱。”

    沈無惑的回答讓沈池怔了怔，他自是能看得出沈無惑並未在開玩笑，但若沈無惑是為了他來外門，他卻是不信的。

    但緊接著，沈池聽得沈無惑再次開口了，他道：“當初不心讓你走失是為兄的不是，我既承諾過你不會拋下你，自當兌現。”

    “……”沈池眨了眨眼，望向沈無惑平靜無波，甚至隱約含著歉意的表情，從對方漆黑的瞳孔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及……真摯。

    這個發現幾乎讓沈池倒抽一口涼氣，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在沈無惑眼中看到這種情緒，前世二人打了那多場，就算他的劍刺入對方心髒，他也不曾見沈無惑皺過一下眉頭，更勿論眼神波動了，但如今，他居然在沈無惑眼中看到了這般明顯的情緒。

    而且他當初故意離開的痕跡那明顯了，對方居然還惦記著那個承諾，甚至將過錯全權攬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前世有人與他少年時期竟這般輕信且守諾，沈池定然會笑掉大牙，但現在對方卻正坐在他麵前……並一臉誠摯的看著自己，光是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沈池心神電轉，麵上卻是露出一個期盼的表情出來，他朝沈無惑道：“可是我希望大哥能做親傳弟子。”

    沈無惑看向沈池，“為何？”

    “因為我希望大哥是最厲害的！”沈池眼滿是雀躍，“這樣以後大哥才可以保護我！而且我現在在外門挺好的，有清嚴管事在，不會有人欺負我。”

    聽得沈池的話，沈無惑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了顫，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會變成最厲害的。”

    聞言，沈池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重重地點頭嗯了一聲，隨即好似想起了什，跳下板凳端起旁邊的茶壺，“大哥，我去給你沏壺茶！”

    看著沈池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沈無惑原本直挺的背脊竟是有些彎曲了下來，他向後靠在椅背上，黃昏的光影將他表情徹底掩在了陰影之下，配上原本有些蒼白的麵容，看起來整個人有一股莫名的頹然之感，良久，他深出一口氣，站起身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襟，留下一張紙條，便往屋外走去。

    沈無惑離開後，沈池再次回到已經空無一人的廳堂，此時他手上空空如也，哪有半點方才所沏茶的積極模樣。

    “為兄自當守諾，告辭，勿念。無惑留。”

    筆墨紙都是用的沈池先前放在這屋一角的台上的，紙條約莫就沈池的巴掌大，平日也就足夠寫下三五個字的寬度，但這幾句話經由沈無惑的手落在紙上，就算字縮了幾成，也有種渾然成的大氣之感。

    沈池視線在掃過守諾二字上時停了下來，本想將那紙條隨意扔開的手突然止住了動作。

    【係統。】

    在意識內再一次呼喚係統，卻依舊是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沈池想起與係統最後一次交談是與明厲一同在不歸峰時，進入那個上古秘境後它便沒有了聲息，就仿佛不曾存在一樣。

    若進入上古秘境時它是被陣法壓製了，那出來之後呢？沈池憶起先前在那秘境中的經曆，似乎並無任何不妥之處，最後他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體內的那顆珠子上。

    盡管明厲得那般雲淡風輕，但沈池卻是知曉，已經產生了靈識的靈寶，顯然已經不能再稱之為靈寶了。

    靈寶分為七階，大多是用做製器煉丹的材料所用，能用來直接作法寶的卻是極少，而不同的是，隻要是產生了靈識的靈寶，便可直接晉升為法寶，而此類法寶，等級至少為靈器以上，隨後憑著其蘊含能量的多少以及功效的大，可分為靈器，仙器，甚至是神器。

    而這枚斥靈珠，從上古時期便被一族奉為至寶，年深日久，又產生了靈識，無論從何種方麵來，它都毫無疑問能稱得上仙器，甚至是——神器。

    前世這枚珠子從沈池二十餘歲直至死亡，一直都在他體內，所以他自是清楚它的厲害。

    人修魔便是逍遙之道，但唯有真正的魔修才知，就算他們在修行時竭力控製自己，也極難維持本心，所以魔修是逍遙之道，不如是殺戮之道。

    多數魔修都是在這條道上迷失，最後導致或身死道消，或心魔纏身，總之皆與道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