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厲的聲音忽然出現,讓原本尚有些聲音的講學堂霎時落針可聞,眾弟子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片刻後,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範圍內。
明厲慣常一襲白衣,滿身清冷,所經之地一片鴉雀無聲。
陸韌站在眾人身後,麵色極為難看,他怎也想不到明厲長老竟然會出現在赤雁峰,看樣子似乎還是來給沈池撐腰的。
待明厲靠近,一眾外門弟子一齊行禮道:“見過明厲長老!”禮畢便紛紛退至兩邊,露出中央的沈池來。
明厲卻是看也沒有看陸韌一眼,徑直停在了沈池麵前,見得沈池身上剛好合身的衣裳,眼劃過一道滿意之色。
“見過明厲長老。”見得明厲靠近,沈池頓了頓,雖然幾乎確認了明厲的身份,但他並沒有立刻改稱謂。
並非埋怨對方前世拋下他,相反,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方都當算得上是他的恩人,前世若非有師尊,他恐怕早在剛入魔道時便死在魔修手中了,哪還有最後的魔尊存在。
聽得沈池的稱呼,明厲並不介意,點了點頭,聲音放輕了些,“不必多禮。”隨即轉向陸韌,問道:“不敬尊長,按門規當如何?”
“輕則斷月例三年,重則廢除修為,逐出師門。”
重複著門規內容,方才還義正言辭的陸韌一張胖臉唰地變得慘白,本就算不得穩重的下盤登時抖若篩糠,他盯著腳下的蒲團,握了握拳頭,明厲長老素來都在閉關之中,也是近些日子才出關,甚少會關注這些閑雜瑣事,應當不會對他怎樣……吧?
雖然這般想著,他卻是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試圖利用其他人來遮住自己那過於龐大的身體,但顯然成效不太佳。
“既是如此,”明厲冷下聲來,“雲嬈師侄,此人就由你來交與掌門處置。”
自明厲一到便自動噤聲的雲嬈聽得對方叫自己的名字,身體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恐懼,口中卻是立刻答道:“是,師叔祖。”
明厲嗯了一聲,朝沈池道:“隨我來。”
今的講學顯然已經無法進行了,沈池朝明厲點頭,答了聲是。
未來的師徒二人前後離開,方才噤若寒蟬的眾弟子霎時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討論起來。
“明厲長老好可怕,我後背都被汗水打濕了。”
“是啊,明明他一點威勢都沒放,我還是差點沒站穩。”
“陸師兄這次可慘了,明厲長老都這般了,肯定不會有什好事,扣三年月例還是事呢。不過他方才直視了明厲長老一眼,竟然沒有腿軟,實在是厲害。”
……
雲嬈壓了壓手掌,製止了眾人意猶未盡的討論,“今日講學暫延至三日後,請諸位先行回去,好生修煉,三日後由我與大師兄一同講學。”
沈池雖然好看,但到底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對這些少年的吸引力哪能有雲嬈這個大美人大,而且今日竟然親眼見到了甚少出現在人前的明厲長老,已是不虛此行,原本對此次講學就充滿了不舍的眾人又聽得雲嬈這般,甚至還有大師兄會來,更是高興,異口同聲答道:“是,雲嬈師姐!”
“陸韌,請跟我來。”雲嬈轉向麵上一片空白的肥胖青年,眼滿是公事公辦的冷漠。
正午時略顯昏暗的此刻宛若要壓下來一般,正是欲雨的時候,山鷹發出幾聲焦躁的鳴叫,撲打著翅膀歸巢。
又要下雨了。
明厲走得不快亦不慢,正好足夠沈池現在這般修為能夠跟得上。
赤雁峰略顯坎坷的山間路,碎石與腳心摩擦出沙沙的響聲,在這半點風也無的時間便成了最明顯的聲響。
穿過曲折的路,二人停在了一處崗岩築成的高台之上。
從高台往下看,層疊蒼翠,林舍半隱,除了沈池所在的後峰,赤雁峰其餘三麵峰躍然眼前,台上一座亭,亭上匾龍飛鳳舞書著‘問道亭’三字,匾書兩側紅木柱上書聯‘問蒼生道途路險何懼,看吾輩執劍破以還’。
書寫者顯然是極為自信,甚至是狂妄之人,沈池視線在那破二字之上停下,心不由對這位不知名的書寫者產生了些許興趣。
簷上四角高高吊起,一副飛姿態,與那兩句十分猖狂的對聯相映,顯得十分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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