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笑意斂去了些：“甚至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母親年輕時風光過一段時間，隻是性子格外風流，跟一個男人搞上之後意外懷上了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生下我之後，那男人卻撒手不管了。”

    “你恨她？”程凝墨幽幽開口道，少年聞言卻淺笑著搖了搖頭：“恨一個人，太累。更何況，我母親將我拉扯大，如今家中清貧，我也該替她分擔。有什好怨的呢，一帆風順的人生，反倒是索然無味了。”

    “……”

    “。”他忽的輕笑一聲，再沒了下文。

    “這到城西，需要多久？”

    “約莫大半吧，但若是走普通的路線，大概幾日幾夜都到達不了。”少年神情有些恍惚，“二位……”

    “嗯？”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不禁追問道，“怎了？”

    “啊，無事。原先隻是想問問，二位是戀人？”

    “……啊？”

    少年連忙改口道：“當我什都沒吧！我、我方才有些恍惚了，不知什該什不該了！”

    我側目瞥了眼某人，他依舊望著昏沉的空獨自失神，也不知聽到了沒。

    不過就是聽到，照這家夥的性子，也是打死都不會承認吧。

    空的盡頭隱隱透出一抹橙光，撥開周圍黯淡的雲層，漸漸顯露出夕陽的輪廓。

    “色，已經這晚了？”少年眉頭一蹙，“二位，不介意在我這舟上過一夜吧？”

    這艘船大不大不，但若是兩人擠在一起……咳。

    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這是真把我們當戀人對待了？！

    “不用。向南走，有一處陸地，能過夜。”

    “南麵？”他怔了怔，雙手不自覺的捏緊船槳，“好。”

    不出片刻，便隱約在前麵看到一片陸地。夕陽的光芒愈甚，染紅半邊空。

    “還真有……”少年愕然道，“可，沒有住處啊，若是有毒蟲之類的……”

    “住處，也有。”

    程凝墨不緊不慢地撥開攔路的草木，“這臨近城西，如果住不習慣，大不了禦劍帶你們去，這一會兒，還是撐得住的。”

    草叢後是一幢木屋，獨自立在貧瘠的荒地上，莫名有些感傷。

    “好像，是很久不住了。”

    他眸中劃過一絲難以言述的神情，轉而看向我們二人：“你們，想怎樣？”

    “那、姑且在這兒留一夜吧。”

    “這房子……你建的？”我嘴角一抽，這屋子顯然是很久無人問津了，灰塵恣意飄飛。

    腦補下這家夥建房子的情景……咳，這畫麵怎有些唯美。

    “不隻。”他推開陳舊的木門，輕咳一聲，“果然……”

    “我……先出去把船停停好吧？”

    少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略略一點頭：“隨你。”

    “咳！咳咳！”我被灰塵嗆得狂咳，“我，這屋子多久沒人住了？”

    “近百年。”

    “多、多久？”

    近百年，屋子還依舊完好無損？！用什做得啊！

    “其實，是不能住了啊。”他似是自嘲地一笑，“果然還是因為心存僥幸，才過來的。”

    話音未落，那名少年變匆匆趕至我們二人麵前，輕喘著道：“二位……我、我母親可能……”

    他臉上尤為焦慮，而此時，一隻麻雀大的鳥兒忽然落至他肩頭，喳喳鳴叫著。

    見我們二人不解的神色，少年緩了緩心神，解釋道：“這是我母親養的一隻灰鳥，這冷的，照理不可能會從鳥巢飛出，更何況是如此一段距離。……二位若是實在沒辦法，需不需要我先將你們送到城西再回來？理應不需要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