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擎出了鳳仙閣，沿街走過熱鬧的街市，出了城門，又過了一片樹地，在一個山坡上停了下來。

    他靜靜地躺在山坡上，頭枕在交叉的雙臂上，目光一直盯著山坡下的湘妃江。

    蘇的話喚醒了他在九一生境之地的一些記憶，一些不好的記憶。

    因為利益生存之爭，那一次他經曆了背叛，他親手將染血的長劍刺進了昔日他最信任的兄弟的胸中。

    忘不了，那個曾經的兄弟淚流雨下，對他吐出了最後三個字，“對……不……起……”。

    蘇擎心智一向堅定，按理他不會輕易被一些事一些話影響情緒，他可以強迫自己不去想。

    可如今已經不在那九一之地，蘇擎覺得自己應該隨緣隨性，既然想要些回憶，那便過來給自己一些回憶。

    第一次遭遇背叛，第一次的兄弟相殘，第一次的心痛，他十三歲的空第一次有了永遠都散不去的烏雲。

    時間緩緩過去，太陽從這邊移到那邊，一眨眼前還是正午，一眨眼後已經是日落黃昏。

    蘇擎坐了起來，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他麵前的周雨凱和邢浩兩人，笑了笑，“大意了，你們跟蹤我。”

    周雨凱笑笑，手中青光一閃，手中便是出現一枚核桃大的烏篷船，他手一揚，烏篷船便是化作一道烏光飛向湘妃江麵，隻聽他口中一聲輕喝，“變”，江麵上微波蕩漾，一艘放大版的烏篷船便是出現在蘇擎眼前。

    邢浩拍手大笑，道“好好好，周兄的核舟可是有名的機關陣寶，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蘇兄，且長歌蕩舟，風景正好，不知願否一去？”

    蘇擎笑笑，道:“走！”

    話落，蘇擎身子一動，一道殘影掠過，眨眼間，蘇擎的身子已經出現在烏篷船上。

    周雨凱和邢浩兩人相視一笑，身影一動，隨後便是出現在船上。

    “蘇兄，喝酒。”

    “不喝。家老頭子規定，十八歲之前不準飲酒。”

    “哦？蘇兄這樣性子的人也會遵守這樣的家規？”

    “有何不可？”

    “蘇兄，這是紅蓮城最出名的品質茶，龍泉。，要不嚐嚐？”

    “好香。”

    “蘇兄，你可知這有關湘妃江的傳？”

    周雨凱將眼前的一杯酒一飲而下，笑著問道。

    “哦？來聽聽？”

    “據從前這有一對青梅竹馬的恩愛情侶，那時這還是一座巍峨大山，兩人靠上山采藥為生。當時十五歲的女孩一次外出上山時，意外被一個在山上修煉的強者看中她驚人的修煉根骨，遂不顧她的反對帶她回到那個女性強者所在的宗門，而這一去，便是八十年！”

    “八十年後，女孩修煉有成回來尋那個男孩，回來時卻隻見一座孤零零的墳頭，上麵寫著男孩的名字。女孩了解到，男孩為了她終身未娶，直到他死前最後一刻還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過來村口這，等待著她。最後在回去的路上跌在地上死去。”

    周雨凱到這時歎了口氣，看了船外泛清的江波，繼續道:“後來，修煉大成的女孩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中，屠殺她所在的宗門上下近千人，親手砍下當年強行擄走她後來成為她師父的那位強者的頭顱，投在了山的懸崖下。”

    “女孩仰淚長流，她不羨容顏不老不羨世間繁華，隻願紅塵陪郎漸漸老去，三滴清淚隨風而落，女孩縱身跳下懸崖！”

    “此後，山嶽崩裂成江，女孩名妃湘，此江便被稱為湘妃江！”

    周雨凱言罷，邢浩感慨一句道:“世人隻道長生行巔峰路，可這世間萬千道，誰戀紅顏醉紅塵就不是一種大道？”

    三人一時沉默。

    蘇擎抬頭看著上，那還有一個人等著他，那高不可及的穹，總有一會有一個人打破的。

    “世人大都聽過男人一怒為紅顏，可誰又知道，有多少女人為了男人舍棄太多放下太多？”

    “妃湘，為了一個男人屠盡一個宗門後又殉情而死；她這一生，前十五年過得平凡但活得快樂；後八十年，修煉，變強，隻是為了重新見到她當年的那個男孩子，可見到了卻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這一生相當於隻是有靈魂地活了十五年，那八十年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罷了。蘇兄，你這個女孩的命運夠悲慘吧？”

    周雨凱問道。

    蘇擎沉默片刻，搖搖頭道:“有的生靈朝生暮死，它隻有一的生命；有的花一生隻開放一次過後即凋謝，它隻有一瞬的美麗；有的人一輩子隻幹過一件出人頭地的事，他隻有一次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