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澤。”

    幽幽低喚，把豐澤從回憶中牽了回來。迷茫的抬頭，望著滿腹擔憂，一臉關切的桃夭，豐澤身子激靈一抖，“桃、桃夭。”

    桃夭點點頭，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了，想到什了，嚇成這樣？”

    “沒事，沒什。”眼神閃爍，心神恍惚。

    桃夭嫣然一笑，掏出手帕體貼地給他擦了擦汗珠，“你瞧你，出征一趟出來竟然變的膽了。一會兒逮到機會，紅鷹該嘲笑你了。”溫柔意，滿目深情。

    豐澤穩了穩心神，後背靠在粗壯的老樹上，“我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桃夭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這樣滿心滿眼為他著想的桃夭，豐澤是想都不敢想。長臂一攔，把桃夭環在了胸前，頭埋在她的發間，一邊聞著那迷人的發香，一邊暗自慶幸著。

    桃夭柔順地倚在他懷，嬌軟無衣，讓人忍不住心生漣漪。嫵媚的水眸輕眨，一道冷光幽幽閃過，她低下頭，很好地掩去眼底的流光，那環在他腰身的雙臂心翼翼地收緊。

    “好了，回去吧！”

    “走吧。”不舍的敞開懷，那相交在一起的十指，豐澤是如何也不願意鬆開了。

    甜甜蜜蜜的走回去，剛到竹屋，就被守在門口的紅鷹攔了下來。

    桃夭微微抬抬下巴，低聲問，“還沒動靜嘛？”

    紅鷹搖頭。

    桃夭低低地笑了，眼中的快意掩都掩不住。該，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那位魔主大人了。

    “堯光走時，可曾留下什話？”豐澤手指彎曲，撓了撓桃夭的掌心。

    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桃夭眼珠溜溜一轉，“有吧，記不大清楚了。”

    那就是個偏執狂，性子執拗又認死理。舍棄清瀾上神的痛不亞於剜心，他就甘願咽下這苦楚。豐澤眸光閃閃，眼前浮現了當年九重上那最後一幕，為了從帝手中奪回清瀾四散的神格，堯光硬生生被帝揪出一魂一魄。時至今日，那一魂一魄仍被囚禁在極北之巔。

    “我去求見上神。”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豐澤想都沒想的伸手就向竹門推去。

    桃夭一個閃身擋在他麵前，“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話落，手指點了點額間豔麗的水波紋。

    豐澤雙眼大睜，無力的盯著緊閉的門扉。

    ‘吱嘎’

    竹門在萬眾矚目下打開，君臨一身清爽的走出，那張臉雖然仍舊麵無表情，可桃夭卻仍舊從他眼底捕捉到了一抹笑意。偷偷地出了一口氣，在君臨那略帶警告的注視下，低下了頭。

    “出發，去人族。”

    “去人族？”

    大長腿一邁，君臨轉身，護備至地摟著清瀾。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的眉眼，心雖然帶著可惜，更多的則是欣喜。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女已經蛻變，她不再是現世中那個心心念念的，想要給祖母幸福的於曉媛；她是他的清瀾，是那個憑借一己之力平定五洲之亂的神邸，是界上古一族最最高貴的女神，至高無上的存在。

    “虎族的銳氣已經磨損過半，雖然經過了特訓，可是兵力仍顯不足。更何況虎城剛剛奪回，在強的軍隊也需要休養生息，這般心急，會適得其反的。不如等三族把虎城這邊的事兒處理好，上了正軌，咱們在上路？”好不容易湊出來的精銳部隊，隨時了太可惜了。

    紅鷹望著君臨，希望他能夠聽取自己的意見。

    君臨奇怪的打量著紅鷹，“是誰告訴你，要帶三族一起？”

    “不、不帶三族？”

    “如你所言，三族剛剛奪回虎城，此時正是百廢待興，重新洗牌的關鍵時刻，他們又如何能夠走的開。”君臨的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紅鷹的肩膀。

    “可……可是……”

    紅鷹啞了，腦袋來回轉動，想要尋找同盟。

    “走吧！”清冷的聲音出去清瀾，紅鷹的精神為止一震，恭敬的彎腰。

    魔主開口，他尚且可以反駁，可是上神的話，他卻不能不聽。既然清瀾上神沒有反駁，他在反抗也沒有什意思。彎著腰，慢慢地後退了幾步，把路讓了出來。

    竹屋這邊的動靜很，可是仍舊驚動了三族。留守的千諾疾步而出，帶著族人齊刷刷地跪在了清瀾等人的麵前。

    “馴鹿一族永遠效忠上神。”挽留上神的話，千諾不敢。馴鹿的戰鬥力弱，即使跟著上神也是拖後腿的，不帶也好，至少他們可以在虎城為上神守住這片淨土。

    清瀾麵上無波，眼底有笑意劃過。從君臨懷走出，站在了千諾麵前，“令大長老千諾，為馴鹿一族第四十三代族長，五洲同賀，八荒共慶。”

    千諾周身一顫，有淚水從眼眶湧出。她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麵前的少女，臣服地跪在了她的麵前。

    “馴鹿族千諾，叩謝上神。”

    自大族長雲裳隕落，他們馴鹿一脈嫡支徹底沉寂。幾個長老為了爭奪族長之位，不稀自相殘殺。馴鹿一族本就人口凋零，經過了幾千年的動亂，本就不是十分昌盛的人口，更是所剩無幾。

    現在好了，他們馴鹿一族終於也有了族長。

    老一輩的族人鬆了一口氣，丫頭溶月更是毫不吝嗇地送了清瀾一個大大的笑容。

    一道金光打向千諾的額頭，那枚象征著族長的水波金紋，印在了千諾的額頭之上。

    “令，大長老祖巫為虎族第二十八代族長，五洲同賀，八荒共慶！”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在鏡湖乃至虎城的上空不斷地盤旋。

    帳篷內外的虎族眾人喜極而泣，口中呼喊著‘叩謝上神’。那些跟著祖巫一同見證了虎族衰落的老一輩，忍不住老淚縱橫，跪在地上邊哭，邊叩頭。

    虎城內，聲音出來時，一聲驚呼頓時爆發。

    在祖巫衝鏡湖的方向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禮後，頓時被虎族的戰士拋向了半空。

    “阿爺，族長！”饒佳抹著淚，跟著眾人一起呼喊。

    他的阿爺太苦了，守護著族人幾千年，一邊又要防範狐族的迫害，一邊又要穩定族人，提心吊膽的過著每一，就怕虎族會毀在他的手中。現在好了，上神開恩，終於把屬於族長的那份榮耀給了他的阿爺！

    他的阿爺，終於苦盡甘來了。

    那濃鬱的霧色，圍住迷霧森林近萬年的結界，在清瀾一腳踏出鏡湖時徹底消失。湖中心的竹屋、還有那條通往竹屋的竹橋，頓時化作點點金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溶月像個媳婦一樣跟在青鸞身後，笑嘻嘻地跟千諾揮手，“阿奶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上神，絕對不會給上神填麻煩的。”

    千諾白了溶月一眼，對於這個不省心的孫女都不知道該什好了。她的膽子怎就那大，上神麵前也敢造次，少根筋的人若然有優勢，那大的威壓都感受不到。

    彎下腰，千諾恭敬地衝青鸞行了一禮，“青鸞上仙，溶月頑劣，請上仙海涵。這一路上還望上仙多多照應，千諾銘記五內，馴鹿一族感激不盡。”

    青鸞不敢托大，趕緊上前虛扶了一把，“千諾族長大可安心，上神既允了少族長跟隨，必會保她安危。”

    “多謝上神！”

    “族長回去吧，我們也該啟程了。”話落，青鸞看向好奇的眼睛四處亂瞟的溶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