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就睡，到站就醒，像卡著表來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已經快到碼頭了。苗伊的右肩已經徹底麻木，兩個多時扛著他，開始還能想想等他醒了該怎把她在翻譯社的處境跟他好好，希望叔叔即便不能配合也別多招風，可到後來，累得腦子一片空白，看著車窗外單調的高速護欄聽著他熟睡的呼吸，什想法也沒了。總算聽到身邊有動靜，扭頭，他居然眯著眼睛看著對麵窗外，姿勢很愜意地一動不動，像早起在賴床。“到了啊？” 懶懶的一聲。“嗯。”苗伊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很想一下子把他頂起來，可是被他壓得死死的哪來的力氣，“起來啊。”像沒聽見一樣，又躺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直起身，離開她肩膀的那一刻，苗伊像卸下千斤重擔，酸痛突然釋放疼得齜牙，“嘶……”“你沒睡一會兒啊？”居然問得出口！苗伊一邊恨恨地揉肩一邊想，我是很想睡啊！可是……“有水？”哼，苗伊白了他一眼，從背包拿出水瓶子，打開，往杯蓋倒了一杯遞給他。他接過，見她麵前的座位袋子全是巧克力的包裝紙，笑了，仰頭喝水眼睛還瞥著她，一副“我就知道你還是當年那個吃貨”的樣子。苗伊紅了臉頰，兩大塊巧克力，一口也沒剩，好像是有點多，想爭辯：是你睡得太死了我沒事做！“這什啊？”他喝了一口就皺了眉，懷疑地看著杯子深色的液體，“還溫吞吞的。”“杞棗茶。”“忒難喝了！沒有水嗎？”“沒有。”苗伊伸手去接他的杯子，“不喝給我。”“南工，我這有。”對麵的劉媛遞了一瓶礦泉水過來，“伊伊不喝涼水的。”“哦，不用了。” 他笑著擺擺手。“謝謝。”他扭回頭，苗伊幸災樂禍地一挑嘴角：哼，穿幫了吧？讓你再自以為是！“還挺矯情。”他壓著聲了一句，把那杯茶喝光了。馬上要到碼頭了，車上活躍起來，趁著大家話，苗伊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稍稍湊近他，“那個，我們組長……在碼頭等著呢。”“哦。”嗯？這就完了？這平淡？苗伊蹙了下眉，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理解了，又湊過去些在他耳邊攏了手，“我跟你的我們組長啊。”就是當年踹了你的人、傷了你的心的那個！南嘉樹扭頭，看著湊他這近的臉，忍了笑，學著她聲，“知道，殷倩。”“嗯嗯。你們會尷尬吧？可是不見也不好，過去打個招呼就行，免得別的同事起疑。”“好。”他居然這聽話？苗伊有點不能信，又悄悄叮囑，“組長結婚了，你別介意啊。我進社就分在她組，一直對我很好，教我很多也給我機會……”“你想跟我什啊，苗一？”還沒完就被他打斷，苗伊抿了唇，心想我其實是想你當年惹那多桃花，終於被女生甩也許是道輪回，我組長是好人，你別惹她難堪。“這心操的，你是怕我見了她哭啊？還是跟她老公幹一架？”這近，他眼睛、嘴角邊都是笑，居然好像還挺開心的，苗伊突然覺得這副德行哪有一點點情傷的樣子？蹙了眉，“當年真的是組長主動跟你分手的嗎？你沒辜負她？”“我還姨父了她呢。”“叔叔！”聲兒在他耳朵乍，南嘉樹無奈，“放心吧，她前後下了三次分手通牒，每一次都有書麵記錄。行了嗎？”“啊？”苗伊驚訝，“你被踹了三回呢？”“嘶！”他一咬牙，苗伊嚇得沒敢再吭聲，扭頭假裝看窗外，窗上映出她笑嘻嘻的臉。……因為提前有協調，大巴直接開進了碼頭。下車領行李，他來得晚，行李很快拿到。輪到苗伊，剛從司機師傅手接過來還沒上肩就就懸了空，抬頭，已經被大手繞頭頂接過去，順手牽了她就出了人群。一個電腦包，兩個行李包，他一手拎一肩扛，留著左邊手空空的，隻領著她。苗伊抬頭看，跟時候坐在自行車上看他的角度差不多，也不知道怎了就覺得好像是應該的。依次排隊上船，趁著他和常勇話，苗伊悄悄踮起腳尖往看，果然，組長殷倩就站在艙口迎接大家。不覺悄悄地捏了他一下，大手立刻攥緊，攥得她好痛，隻好老實下來。前麵還剩一對，組長已經看到他們了。如果叔叔的是事實，自她成人後他就空窗，那他們分手已經好多年了，再次見麵回憶起青春年少的傷痛會很感慨吧，能控製得住嗎？苗伊好緊張，手應該更涼了，可握在他手心，感覺不到。終於麵對麵……“殷倩，好久不見。”他臉上的笑絲毫沒有減少，不過眼睛到底溫柔起來，舊識重逢，開口問候這自然，一點尷尬都感覺不到，苗伊很滿意。放心地看去組長，反倒怔了一下。組長笑容依舊，可美麗的臉龐微微泛紅，這顏色在早晨清亮的陽光很明顯。經曆這多國際大場合都沒有看到她不自在過，苗伊納悶兒：組長，您當時到底渣得他有多狠，這多年過去再見居然還不好意思？“他是臨時決定趕過來的。”他這高，人群根本不可能遮住他，組長應該早就看到了，這半都沒有做好心理建設，苗伊覺得有必要申明一下。殷倩的目光像是被解救出來，衝苗伊微笑著點點頭。見她始終不話，南嘉樹，“那我們先進去了。”被他牽著走，擦肩而過，苗伊聽到一聲，輕輕的，“恭喜你。”他回頭，笑笑，“謝謝。”走進船艙，苗伊拉著他快快地跑了幾步，往旁邊的過道一躲，大大地鬆了口氣，抬頭看著他，叔叔果然是不一樣，這瀟灑！“傻笑什呢？”“現在我相信了。”“相信什？”苗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叔叔真的是被人家甩了！”他立刻咬牙，苗伊捂著嘴嗤嗤笑。今氣很好，太陽出來，曬得湖麵上波光粼粼，雖然有風，卻一點都不冷。甲板上擺了漂亮的沙發椅供人們落座交談，一個半時的航行，觀光船穿梭在矮丘島之間，素有“桂林”之稱的水上觀光就此開始。人們放了行李就都歡快地往甲板上去拍照，看著空蕩蕩的船艙，苗伊覺得好安全，欣欣然地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拿出手機，準備看看昨晚的資料，然後睡一會兒。“在這兒貓著幹什？”“安靜啊，又能看風景，多好。”苗伊，後麵留了半句：免得你上去招風。“行。”南嘉樹答應著脫了外套落座，看丫頭低著頭在看手機，頭發遮著，很專心的樣子。他問，“玩兒什呢？”“嗯。”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苗兒，”幹脆不吭聲了。南嘉樹抬手輕輕把她的頭發撩起來，白淨的臉瓷雕的一樣，陽光照進來，照得鼻頭亮亮的，輕輕蹙著眉，一動不動。從兒就這樣，不管做什，一入神，雷都打不動。南嘉樹放下手，起身坐近，展開手臂搭在她身後，攏了。苗伊正被一句翻譯繞得煩躁，忽然覺得身邊暖暖的，扭頭，正轉在他懷。“你幹嘛坐這近啊？”“好幾不見老公，離得這遠，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怕穿幫啊？”哼，苗伊噘了下嘴巴，穿什幫？剛才車上人們早都看夠了呢！不過……叔叔隻是把手臂搭在她身後沙發後背上，反正也沒有真的抱著她，就隨他做戲好了。繼續低頭看手機，夜思維跳躍性太強，覺得思路很清晰，唰唰地隻管過，其實有的句子完全就是英文式中文，從句太多，現在讀起來，連自己都很難懂。反複咀嚼，才算理通順。改好一篇，苗伊滿意地抬起頭，船艙好安靜，叔叔在身邊沒有看手機，也沒有看風景，好像……就是一直在陪著她。苗伊有點點不好意思，看向窗外，納悶兒，“人們都哪兒去了？”“識趣兒去了唄。”“嗯？”“都以為咱們貓在這兒別勝新婚呢，誰敢往窗口來。”啊？！苗伊倒吸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別胡！”他下巴一挑，“不信你看。”苗伊忙抬頭，有人偶爾路過，往斜窗張望了一下，很快笑著扭頭過去。背影都好曖昧的樣子！苗伊嘟囔著不滿，“真是的，能幹什啊？”“什不能幹？都是別人不敢看的。”他倒悠然自得的，苗伊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手機，收起來，站起身，“那咱們也上去吧。”“上去幹嘛，在這兒歇著不好啊？”“要是她們真的覺得我們在……”苗伊抿了抿唇，“多不好！”南嘉樹挑眉，“跟自己老公有什不好的？”“反正不行！”兩句話臉就窘得紅撲撲的，大手一把摁在她的腦袋上，南嘉樹笑，“你我可你什好？這都結婚了，還想讓人家都以為你是女孩兒啊？”“不是！可是……”她努力爭辯，“也沒有必要嘛，幹嘛非要讓人家誤會？”南嘉樹很想，這才是正常的，誤會什誤會！不過看她很認真地保清白的樣子，籲了口氣，“行，那咱上去吧。”他終於站起身，苗伊趕忙拉了他，“我們到船尾人少的地方去！”“行。”“你不許亂話，都讓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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