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並未伸手去接那墨色瓷瓶，抬起頭略微遲疑地看向刀：“宣馳？”

    刀輕輕點了點頭：“靈煞露最能激發人心底潛藏的戾氣與暴虐，宣馳本已與人結仇，隻是他生性太過純良，要改變不是不能，而是太慢，若能得這靈煞露助益，必定事半功倍！”著又將瓷瓶往前送了一分，輕笑道：“你不是最煩他？正好給你省些力氣。”

    虞卿接過瓷瓶，那瓶身是極濃重的墨色，觸手寒涼，虞卿將它緊緊握在手心，那寒意便順著掌紋一路竄入心脈，似一線銀絲捆縛住髒腑，讓周身都不適起來，卻又不清是哪不適。

    虞卿捏著瓷瓶負手在身後，悄悄吸了一口氣壓製體內不斷奔騰的不適感，稍稍緩和之後才又抬頭看向刀，沉聲問道：“何時給他？”

    刀並未發覺虞卿的異樣，越過山門便往園中走去，語氣頗為閑適：“自然是越快越好。”

    虞卿呼吸一窒，將瓷瓶捏得更緊。

    機已在園中飲茶，見刀與虞卿遠遠走來，輕笑道：“這幽穀茶烹得正香，二位來得好巧。”著便取了兩隻茶碗，沏上熱茶，等他們落座後一一推至二人麵前。

    “能得機長老親自烹茶，老夫萬幸。”刀笑意盈盈地接過茶碗抿了一口，頓覺通體舒泰。

    機見他興致頗高，便問道：“今日可是有何喜事？”

    刀朗聲笑道：“多虧你消息靈通，今日我才得一步好棋！”

    “簡韶祺？”

    “正是。”

    機隨即撫須一笑：“確是喜事，如此一來我魔宗覆滅淩虛指日可待！”

    刀端起茶碗，笑道：“幸得你靈煞露相助，是魔宗之福。”

    機也端起茶碗，碗口略低了些與刀相碰，自謙道：“言重了。”

    兩人執碗，一飲而盡。

    機放下茶碗，轉頭見一旁的虞卿眉頭緊鎖，便關切道：“護法可是有何心事？”

    虞卿冷不防被他問道，一時有些恍惚，稍稍定了定神，才挑眉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有勞長老掛心，虞卿無事。”

    虞卿語氣頗冷，機卻毫不在意，探頭向他靠近一分，輕輕嗅了嗅：“護法身上怎會有靈煞露的味道？”

    虞卿稍稍退開一分，皺著眉頭並未回話。

    刀便接話道：“靈煞露還剩了些許，我便交予他，讓他給宣馳用了。”

    機眯著眼睛將虞卿上下看了一圈，才慢悠悠正身坐好，一邊沏茶一邊對刀道：“此法不妥。”

    “先生何出此言？”

    “時機未到，不可妄動。”

    刀挑了挑眉，覆掌靜坐：“願聞其詳。”

    機放下茶壺，指尖慢慢摩挲過碗沿，閑聊般回道：“長老可知凡間有一詞曰：瓜熟蒂落？這寄主長成自有定數，順命而為才可堪大用，若以外力強行催化，隻怕適得其反，到頭一場空啊。”

    刀緩緩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對虞卿道：“既然如此，便不要給那宣馳用靈煞露了吧。”

    虞卿聽罷，不覺鬆了一口氣，抬手要將瓷瓶交還刀，卻在半道被機截住了。

    “長老。”機伸出兩指，虛扶在虞卿腕口，轉而對刀道：“不如先將這靈煞露交予我保管吧。

    靈煞露本就是機之物，刀不以為意，擺擺手道：“隨你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