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馳這一下全憑一股氣性，毫無章法又急切非常，虞卿隻覺唇角被他猛然磕了一下，隨即一陣悶痛傳來，激得鼻內酸楚不已，抬起手來不知道應該先捂嘴還是鼻子，幹脆一氣兒捂上了半張臉，隻餘一雙眉眼還露在外麵，眼圈微紅，水光盈盈地看向宣馳。

    宣馳此時懵得厲害，原本一時衝動，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手一揮，扣住虞卿後頸就吻了上去，快要靠近時發現自己即使仰起頭也隻能堪堪吻到他下巴，便不甘心地猛然踮起腳尖，卻不知到底是腳踮得太高還是拽住虞卿的力道太大，竟然就那硬生生地與他撞到了一起。

    撞得太快，還沒來得及感知他唇上的溫度，便有一陣刺痛直衝腦門。

    疼！不光上下唇生疼，連唇後的牙齒都是一陣暈乎乎的疼，宣馳覺得疼，更覺得難堪喪氣，扣在虞卿後頸的手也沒了剛才的氣勢，軟噠噠地滑了下來，兀自氣悶半晌，最後一低頭埋到他頸窩處，委委屈屈地蹭著，連話也懶得了。

    虞卿捂著臉緩了一陣，覺得好了許多，這才撤下手，轉而拍了拍宣馳的腦袋，原本是想要責怪兩句的，可看他現在這模樣，又想到是自己笑話他在先，沉吟一陣也隻得歎口氣無奈道：

    “你家師傅沒教你些好本事？怎打人時不是咬就是撞的？”

    宣馳微微抬起頭，在虞卿肩上輕輕撞了兩下，一麵撞一麵聲嘟囔道：“我才不是要打你……”

    他撞的力道極輕，可額頭磕到鎧甲上噠噠作響，那響聲傳入虞卿耳中，便被放大數倍，虞卿趕緊扣住他腦袋，手掌輕輕用力，扭著他貼到自己輕軟的未被鎧甲覆蓋的頸窩，又安撫性地拍了拍，軟聲哄道：

    “好好好，我知道……”

    宣馳撇著嘴腹誹：你知道什呀？你最笨了！你什都不知道！

    虞卿抱著他哄了會兒，便按著他肩膀將他推開寸許，又指了指他胸前的玉佩，輕笑道：“我給你這玉佩上下了道千語，你以後想找我對著玉佩一聲就行了，我都能聽到。”

    宣馳雖然不了解他的什千語，但也知道是道法術，能千傳音，便歡喜道：

    “真的？你真的能聽到？”

    虞卿笑著點了點頭：“當然。”

    “那我試試！”宣馳著便一下子跑出十來丈，已到了巷盡頭，這才停下來，回頭看了猶在原處負手笑看的虞卿一眼，邊的最後一絲餘光盡皆籠到他身上了，那光偏冷色，襯得他也冷峻起來，可他對著自己眉眼含笑，又是那般溫存動人，宣馳深吸一口氣，便心地湊近玉佩，低低地了一句話。

    虞卿看著他心翼翼的動作不覺輕笑起來，微風掠過身後的柳枝，徑直繞到他耳邊，宣馳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帶著些氣息不勻的低喘，猶似耳語。

    他：“虞卿，你真好看……”

    虞卿回到鳴山，路過庭院時，正逢妍妖在院中閑坐，見他來了，挑著眼尾上下打量了幾圈，最後盯著他唇角的紅色淤斑掩麵輕笑起來：“右護法大人這是又被貓兒給撓了？”

    虞卿低頭輕咳了一聲，複又抬頭隨意問道：“玄梔剛回來，你怎不多陪陪她？前幾不是還一直念叨嗎？”

    妍妖見他不接腔，也不在意，眼波一轉歎息道：“那丫頭哪閑得住，早不知瘋到哪去了。”

    虞卿聞言搖了搖頭無奈道：“她畢竟是孩子心性，好玩鬧。”

    妍妖跟著嗔怪了兩聲，轉而看了正廳的方向一眼，才又認真道：“機長老來了，在正廳陪刀長老飲茶。”

    虞卿想著早上情況那般特殊，自己又離開得匆忙，事關宣馳，此時倒也應該去跟刀明下緣由，以免他掛心。

    如此想著，便收斂了笑意，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徑直往正廳而去。

    虞卿到時，刀正與機正喝著茶隨意閑聊，見他來了，也不意外，隻笑吟吟地抬手招他過來同坐。

    虞卿點了點頭，一撩衣擺端然入座，機便執著茶碗沏了熱茶遞到他手邊，虞卿也不與他虛讓，道了句有勞便抬手接過送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沁香，沾染到唇角的傷口卻有些異樣，又癢又疼的，好生不適，虞卿皺了皺眉，不覺伸出舌尖輕輕掃過那傷口，舌尖微挑，卷走傷口上附著的茶水，又安撫性細細舔舐了一番，方才覺得好些。

    機原本沒注意到他唇角的嫣紅淤斑，看到他這番動作才發現不妥，隔得遠了看不太清，便又湊近一分，細細看了會兒才問道：“右護法受傷了？”

    虞卿放下茶碗看了他一眼，微微側身避開寸許，淡淡回道：“無妨。”完便轉向刀，與他起今早宣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