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兵馬司營地位於燕都東部靠著城牆那塊，因而不難找到，隨便問了幾個路人之後，趙雨生便來到了營地之前。

    九城兵馬司在燕京的管轄區域為京兆府一百二十八坊，所以平時，兵馬司所屬的巡防營士兵及巡捕都是分散在各個坊間，隻有月初之時才到營地聚集例會。

    趙雨生到燕京的時候，月例才剛剛結束。因而現在營中看上去，有些冷清。

    “來人止步！軍機重地休得擅闖！”守備軍士見趙雨生徑直往營中走來，連忙喝道。

    趙雨生聞言，停下腳步，對著那軍士拱手道：“這位大人，勞煩通報一聲，在下是來投軍的，有曾大人給的令牌為證。”

    那軍士一聽，對方都把曾輕水搬出來了，一時也不敢怠慢，隻是讓他先在原地等著，自己轉身進入營中通報去了。

    曾輕水早打過了招呼，因而趙雨生並未收到刁難，那營中長官雖不齒趙雨生這些走後門的關係戶，但也不敢違背曾輕水的意思。

    考慮到趙雨生隻是一個新人，不可能一上來就給他高位，即便他是由曾輕水舉薦來的也是如此，不然這偌大的九城兵馬司早成曾家的了。

    綜上考慮，那名主官還是給了趙雨生一個風行捕頭的職務。

    所謂風行捕頭，即是九城兵馬司巡防營下屬稽捕房的頭頭，品級很低，不入大燕九品十八階，是貨真價實的末流吏。

    所履行的職務，則是負責一坊的稽盜，追凶，治安以及稅收之務。

    依據各坊貧富之差，燕京各個風行捕頭的境遇也都不一樣。

    富的夜夜笙簫，貧的連生活都難以為繼。不過趙雨生運氣不錯，又或是運氣太差，分管的坊區比較特殊——城東長樂坊。

    之以他運氣不錯，乃是這長樂坊乃是燕京中僅次於宮城的繁華之地，如果趙雨生操作得當，那就不愁吃喝了。

    同樣的道理，正是因為此地繁華，京中富家子弟，名門權貴常在此間出沒，稍有不慎，該地的風行捕頭就倒黴了。

    十八年來，這長樂坊的風行捕頭就換了十三位，其中大半不得善終。更何況，長樂坊中，還存在大燕字第一‘刺頭’清水閣！因而，常人聽到自己被分到長樂坊，都兩股戰戰，視之為畏途。

    但這一切趙雨生並不知情，他領了風行捕頭的牌子和衣裳後便往長樂坊上任去了，全然不顧周圍一雙雙同情的目光。

    “這人？莫非是個傻子吧？”

    趙雨生皺著眉，臉色冰涼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那一絲喜悅都被殘酷的現實瞬間摧毀得一幹二淨。

    趙雨生來到長樂坊，打聽了巡捕衙門所在的位置，接著走過十幾條巷，再穿過七八條胡同，才見到所謂的“巡捕衙門”。

    隻見一扇破破爛爛的木門虛掩著，岩壁上結著厚厚的蛛網，比趙雨生前世今生見過的任何一處宅子都來得落魄得多，若不是門梁上斜掛的‘巡捕稽事司’牌匾，單看這破敗的門麵以及從門隱隱約約傳來的嬉鬧之聲，趙雨生還真以為自己找錯了位置。

    趙雨生歎了口氣，便打算推門而入，結果手剛一碰到那扇木門，門梁上便‘刷刷’直掉粉塵。

    等到趙雨生進了院中，麵的場景更是不堪！此處院子雖然不，但一眼看去，淨是破破爛爛的，仿佛幾十年都未曾修繕一般！樓台屋室甚至倒塌了一半！而剩下一半，也都是缺梁少瓦，怎看都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樣子。

    而庭院中間，還有幾人圍坐在一起，手中把玩著類似牌九之類的玩意，時不時地爆一句汙言穢語出來，引得眾人狂笑。

    等到趙雨生走近了，那群大漢仿佛才發覺有不速之客。其中一人抬起頭來，看著趙雨生。

    此人右頰上有一道半寸的刀疤，直接從眼瞼拉到下頜，眼神凶惡，再加上一身不整的官袍，更讓人覺得麵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