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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這一提醒,狄觀瀾也愣住了。
他暗暗思忖:是呀,李婉玉上固蘭山,若果真是出自皇命,自己卻把人強行送走,算什回事?
婉玉見他默默不語,好不惱恨,遂又將他一軍:“我上固蘭山,朝廷上下皆知,這個時候,若回去了,知道的,當是你顧惜我,這不知道的,還當是你拒婚。嘴長在別人身上,指不定孫尚書、魯王爺那幫人,會說出怎樣難聽的話來消遣我爹。”
狄觀瀾驚愕地問:“他們會說什呢?跟他們又有何幹係?”
婉玉冷笑一聲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孫尚書曾經跟爹爹提親,被爹爹拒絕了。‘他們會說什呢?’哼,那幫人,嘴巴像匕首,直插人心窩窩。他們會說:‘這李越貞呀,心急火燎地攀龍附鳳,都把女兒送到固蘭山去了,誰知,剃頭刀子一頭熱,又被人家退回來。’您說,這這叫我爹爹在朝中怎生做人?叫我爹爹老臉往哪兒擱?”
婉玉說到一半,竟然哽咽起來了,淚珠掛在睫毛上,我見猶憐。
狄觀瀾頓時心軟了,他暗想,這些都是他姐姐狄太後與武安侯和延齡三人一手促成的。
雖然自己並不滿意這種政治聯煙,可是,這也不能怪到婉玉姑娘身上。
婚姻,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妁之言。想來,這姑娘也算是個不易之人。
她的遭際,狄觀瀾也聽姐姐粗略談過,五六年前,她與洗英情投意合。
結果,那洗英卻被李越貞和先皇聯手,派到福建去了“曆練”去了。
等延齡將他從福建詔回來,洗英已經婚配了,拖家帶口地回來,一兒一女,其樂融融。
這婉玉姑娘一顆火熱的期盼之心,突然落到冰穀之中去了。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嫁書生。
但狄觀瀾知道,這事,其實也不能怪洗英,是因為李越貞同他苦口婆心地細談過。
他膝下無兒,大女兒住在深宮內院,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麵。
他和夫人年老了,身邊需要一個照應的,但洗英年輕無曆練,少不得攜家東奔西走。
他實在不願意婉玉離開京城,所以,他就將目光鎖在京城世家子身上。
然而婉玉卻獨獨選中了狄觀瀾,這京城之中,誰到知道,這狄觀瀾年輕時是個混不吝,兩眼朝天。
除了他爹娘和他姐姐,就沒有服過任何人。
而且,他年紀輕輕便被封為關內候,他自恃軍功,在朝堂之上,從來沒把自己和一幫文官放在眼中。
這幫文官也看不上他的飛揚跋扈,文官與武將互相瞧不上,自己作為揆首,則時常被架上火烤。
這狄觀瀾於是便成了他最頭疼之人。
後來狄太後主動跟他提親,他想,這沒準也是個解決矛盾的好辦法,於公於私,都有好處。
於私,這狄觀瀾有軍功,除了年齡比婉玉大,雖然後來又瘸了腿,但婉玉不在意,他也就無話可說了。
於公,至少看在他這老嶽丈的麵子上,他狄觀瀾也不會為難他那幫門生。
婉玉看狄觀瀾也在沉思,暗想,這家夥,沒準就被自己說動了。
誰說他滴水不進呢?其實,他雖然麵色冷峻,但骨子,卻是一個柔軟之人。
想到這,婉玉內心泛起一陣微微的波瀾。
她看著麵前這個英武的男子,雖然他的腿是瘸了,可在她眼中,他仍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她懂得他的自卑,因為他母親的身份卑微,懂得他的驕傲,因為他平南伐北,無往不勝。
她亦懂得他的苦悶,年幼時頑劣,混世魔王,不肯念書,將父親請的西賓全打出去了。
在人生最壯年的時候,廢掉了一條腿,從此,他認為自己是個不健全之人。
而她李婉玉呢?母親和父親均出身江南世家。
而她自己呢,從小跟從父親念書,寫得一手好楷樹。琴棋書畫,樣樣在行。
自己的門檻差點沒被提親的人踏破。
這些複雜的感情,一種強烈的對比落差,在他與她之間,築成一道厚厚的障壁。
她知道,她與他之間,雖說是大人之間相互允親了,但是,二人之間,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他們之間,隔著厚厚的障壁,而且,這障壁,還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挪開搬走的。
但婉玉想,她可以以她的癡情與柔情為鑿,一點點地鏨,一點點地鑿。
人道是:水滴石穿,鐵杵成針。她就不相信,這世界,還有攀越不過去的心牆。
一切,都隻是時間的問題。
但狄觀瀾思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即,自己如何麵對連玉與婉玉姑娘。
這兩個女人,如今都到自己麵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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