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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宮靜悄悄的，延齡斜臥在冬暖閣的榻上。

    秦小寶奉上一杯熱騰騰的茶：“皇上，這是浙江新貢的西湖龍井，您嚐嚐，據說是新上的春茶，老遠就聞著香味了……”

    延齡接過秦小寶遞過來的汝窯茶盞，輕輕掀開杯蓋，但見青碧鮮嫩的茶葉沉在杯底，一股濃濃的香味直衝鼻子。

    秦小寶熱切地問：“皇上，怎樣？”

    延齡滿意地蓋上杯蓋，笑道：“聞起來倒是不錯，待會兒，看看入口澀不澀，若是入口爽滑，則必是春茶無疑了……”

    過了一會兒，延齡像想起了什似的，漫不經心地問：“狄觀瀾那邊，可有消息？可有急件沒呈上來？”

    秦小寶的臉色突然一變，嘴上也支支吾吾起來：“急件倒是沒有，隻是……隻是……”

    延齡立馬察覺了，他輕輕地將茶杯放在案幾上，警覺地問：“你……是不是聽到風聲？”

    秦小寶猶豫了一下，立即撲通一聲跪下：“奴才該死，奴才應該早早稟告皇上的……”

    延齡來不及責怪秦小寶，而是急促地催：“快說……你聽到了什風聲？”

    秦小寶不敢隱瞞：“奴才聽說……聽說，忽力戈的先頭部隊數千人，突然不知所蹤，據說，可能已經越過固蘭山防線。”

    延齡大為驚訝：“數千人突然不知所蹤？……還有這等蹊蹺事？”

    延齡突然轉向秦小寶，他的目光犀利而嚴厲，厲聲問道：“此等絕密之事，朕都不知道，你，一個宮中太監，又是如何得知的？”

    秦小寶一臉的委屈：“京城都傳遍了……無人不知。”

    延齡大驚失色，呆立著，半天不動，過了一會兒，才帶著幾分冷嘲道：“無人不知，唯獨瞞著朕一人？此等大事不報，這狄觀瀾，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無法無天了……”

    秦小寶想了想，上前勸道：“皇上休怒。奴才常聽皇上念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這消息是如何傳開的，為何會傳到京城來？究竟是忠王爺的屬下不慎泄露，還是敵方有意散布謠言，都未可知，這個緊要時刻，若懷疑自己人，不正中了別人的陰謀？皇上還需三思！”

    聽了秦小寶這番話，延齡的臉色才慢慢地緩和了：“朕要徹查流言的源頭！決不能讓人擾亂民心，製造混亂！”

    秦小寶輕輕地說道：“皇上，奴才鬥膽再勸皇上，倘若徹查，這豈不是暴露了皇上對流言的不知情和恐懼嗎？”

    延齡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著秦小寶：“那……依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秦小寶怯怯地看了延齡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奴才不敢。聖明無過皇上！”

    延齡略帶譏諷地道：“你的話都到嘴邊了，朕豈能讓你咽下去呢？說吧……朕恕你無罪！”

    秦小寶遲疑不決：“這……皇上……”

    延齡打斷他的話：“甭廢話，說，快說！今兒不說，朕可饒不了你！”

    秦小寶這才悄聲說道：“依奴才愚見，皇上還是裝作不知道。裝作不知道，外人才以為皇上對固蘭山戰事了如指掌。”

    延齡抬頭看著秦小寶：“呦，看不出來，你這猴崽子，倒是成精了……”

    秦小寶嘿嘿一笑，嘴嘟囔著：“是個人，呆在皇上身邊，都成精了……”

    延齡笑著罵道：“你這是變著法兒罵朕吧？得，今兒朕高興，不責罰你，否則，非要把你的屁股打成八瓣不可！”

    秦小寶哭喪著臉道：“皇上……是奴才，嘴癢癢了！”

    延齡突然歎了一口氣，憂慮地說：“這固蘭山之圍一天不解，朕寢食難安呀！”

    想了想，他又搓搓手道：“既然，謠言都傳到京城來了，咱們聽之任之，終歸有些慫呀！能不能，反其道而為之，借力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