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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突然衙役闖進來。

    胡功武心頭正有幾分不快和鬱悶，見此刻有人闖進去來，遂有些生氣。

    待看清楚是衙役，遂臉帶慍怒，衝他厲聲喝道：“出去！不是交代過你嗎？我和陶大人有要事相商，沒喊你，不要進來！”

    那衙役直視著胡功武道：“大人，不是小的非要打擾您。而是……外麵有人拿著菜盒，硬要往闖，說是陶大人派他們送的……”

    胡功武聽得此話，迷惑不解地看著陶英：“陶大人……這是怎回事？”

    陶英笑眯眯地說：“胡大人不是要去廣西了嗎？我呢，為了表達同僚之情，特意讓賤內做了一座地道的滬江菜，為胡大人餞行！”

    胡功武聽得此話，頓時大為感動：“這……這，為何要勞煩陶夫人呢？你我去望江樓一聚，豈不省事？累及陶夫人親自下廚，這實在是……愧不敢當呀！”

    陶英不以為然地看著胡功武，笑著道：“哎，胡老弟這番話就見外了。你可千萬別小瞧你家嫂子，她家呀，祖上可是有人在宮中當過禦廚的喲。”

    胡功武連忙解釋道：“胡某不是這個意思，是覺得……唉，覺得受之有愧哇！我聽說陶夫人出身名門望族……”

    陶英打斷了他的話：“唉……什名門望族？到她這一代，早已潦倒不堪了。也就是，她爹爹教她念過書，能識文斷字罷了。不過，她這手藝，倒是不可小覷，不比咱這望江樓的大廚遜色。不信，一會兒，咱嚐嚐看……”

    胡功武見陶英如此熱心，遂也不再客氣。幾個軍士抬上兩個大食盒，掀開食盒，一層一層，慢慢地搬上桌子。

    一張大桌子，很快擺得滿滿的。桌子正中間是一盤鬆鼠鱖魚，湯汁澆上去，發出“吱吱”的叫聲。

    胡功武由衷地感慨：“羨慕陶大人好福氣呀……夫人有如此好手藝，日日可一飽口福。”

    陶英笑了笑，不答，忽然指著鬆鼠鱖魚對胡功武說：“這是賤內最拿手的，不過一般很少做，平日不過是粗茶淡飯，偶爾家有貴客上門，才做這道菜……”

    胡功武有些慚愧道：“讓陶大人您破費了……夫人親自洗手作羹湯，好生羨慕呀。陶大人與夫人伉儷情深，真真令胡某羨慕不已哇……”

    陶英將一大塊魚肉夾到胡功武碗中，意味深長地道：“不滿胡老弟說，陶某這輩子呀，因為有了賤內，所以呀，覺得沒白來。功名利祿，過眼煙雲而已，轉眼成空。不如得一知己，舉案齊眉，琴瑟相合，這個，比什東西都來得實在。”

    陶英言者無意，胡功武聽者有心，他驀地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蘇妙觀。

    那時候，他們住得很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然而後來，蘇家垮台，一蹶不振，家的財產被親族瓜分一空。

    一個破落戶之女，對於他胡功武，能有什作用呢？而且她父親生前，樹立了一大批敵人，從前，這些敵人還是隱藏著的，等到蘇家垮塌了，這些政敵全部浮出了水麵。

    這些人個個位高權重，這一浮出水麵不打緊，可把胡功武的父親嚇得夠嗆，他暗想，幸虧蘇家垮了，要不然，他們兩家真的結為兒女親家，那還不知道會怎樣？明暗的絆子，一定不會少。

    果真如此的話，這胡功武一輩子，就算完了，永無出頭之日。他胡家就這一根獨苗，還指望著他光宗耀祖，重振家業呢。

    後來他娶的這夫人，雖然各方麵與蘇妙觀也差不了多少，然而，究竟趕不上青梅竹馬的感情。人道是：衣不如舊，人不如故。

    其實，也未必是真的，新衣不如舊衣好，新人不如舊人美，而是，那個最好年齡已經過去了。

    美少年與美少女，牆內秋千牆外笑，多情卻被無情惱，看上去，要多美好有多美好。換上中年男子和女子，那就是自己覺得美好如畫，別人看來，總讓人生出幾分猥瑣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