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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漸漸地散去了。
嬋兒和查氏帶著幾分疲倦地坐在廳中,茫茫然地看著桌上的杯盤狼藉發呆。
對他們來說,喧嘩似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喧嘩過後,是更難忍的沉寂。
夜幕降臨,戶外起風了,院子中的梧桐樹發出沙沙的響聲。
這沙沙的響聲,在嬋兒聽來,卻仿佛低低的嗚咽。
鳴鳳和蕭運基趕緊卷起袖子收拾桌上的盤盞。
他們看著坐在一側的嬋兒和查氏,內心總有幾分緊張。
自從蕭文雄不辭而別之後,蕭氏夫婦在查氏和嬋兒麵前仿佛成了罪人。
他們大氣都不敢出,凡事都依著嬋兒和查氏,自己兒子做的錯事,他們隻好來承擔。
有什法子呢?誰叫他們養出這一個不肖兒子呢?
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娃也生了,自己卻整整兩年躲著不敢露麵,家書也不給孫家捎一封,這算什呢?
這小子隻給自己留一封信,說是去投軍去了,不混出一個人樣,絕不回雲州。
他一走了之倒也灑脫,可苦了自己的爹爹和老娘。
那查氏原本就對丈夫百般照顧蕭氏一家心生不滿,這回,連自己的寶貝女兒他竟然也敢欺負?那還得了?
那蕭文雄一聲不吭地走了,跑得了和尚袍不了廟,他父親於是就成為孫家遷怒的對象。
其實蕭運基也懂得自己兒子這些年的憋屈,也明白兒子再在孫家呆下去,就完完全全成了人家手中的泥巴,想怎捏就怎捏。
怎說,他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啊,他也有自己的尊嚴和人格,可孫家把他當作什?
是的,他們是給他們蕭一家提供了庇護,可是,他們自上而下的那種主子自居的優越感,無論如何讓蕭雲基心不舒服。
他蕭運基雖然沒上過一天學,可是,他還眼明心亮,他的內心亮堂著呢,他不會連別人的語氣和臉色都看不出來。他又不是個傻子,他自己和兒子,果真是白吃閑飯的?
並沒有,他一刻不停地幹活,努力給自己找活幹,偶爾自己靠著院子的抄手遊廊歇息一下,即便是偶爾的歇息,他也得左顧右盼,防止被查氏看見。
因為萬一給查氏看見,就以為他一直在歇息。
他性格比較老實且善於妥協,但他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看上去雖然每天衲訥的,似乎老實巴交,不怎愛講話,卻發現兒子特別有遠見,尤其是這孩子沉默寡言,然而,一切卻似乎全在他的心中,他心中似乎有一大盤棋要下。
有些積怨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當他極不情願地彎下腰,當嬋兒踩著他的背躍上馬的時候,當嬋兒騎著馬在後院歡呼時,那時的他,摸摸被踩疼了的背,內心湧上一種悲涼和怨憤。
他不免暗暗地想,假如自己的父親是同嬋兒父親一般的人,是個官或者有錢人,舅舅還會讓嬋兒踩著自己的背上馬嗎?嬋兒還敢將踩著他的背上馬視作理所當然嗎?不會的。
他想,舅舅一定會像對待他那些地位尊貴的朋友一樣,對父親客客氣氣的,而不是輕慢而隨意,像個吩咐下人一般的口吻。
他想,假如他的父親地位尊貴,嬋兒還會像吩咐下人一樣,將他呼來喝去的嗎?
她絕對不敢,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小小的孩子,已經跟著父親一樣,學會了察言觀色,以衣衫取人。
這是一個看地位和身份的社會,你的身份和地位,決定了別人怎樣對待你。
這樣想明白了,蕭文雄也就把胸中那股惡氣滿滿地下壓去了,於此同時,一股強烈的願望在內心中升騰,那就是,他蕭文雄,這輩子絕不會再像他的父親一樣,在舅舅麵前唯唯諾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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