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齊和杜英的那點動靜,和蘇由、靳勝比起來基本等於沒有,自然也就不會被注意到。反正晚飯一切順利,直到鑽帳篷。

    因為某些顯而易見的原因,他們原先上排雲山的時候是一人一頂帳篷。後來出了事，幾人商量過後，就把該換的裝備全部換了一通——

    帳篷改大，這樣才能塞進去倆人，可以互相照料。至於睡袋，現在是夏，為了舒適起見(可以幅度打滾翻身),本來買的都是雙人的。

    所以現在,四個大男人，對著三個雙人睡袋發起了愁。

    “我守夜。”杜英再次道。因為他覺得，江思齊肯定不想和他一起睡,而他肯定不想和蘇由一起睡；剩下一個靳勝……算了吧，看對方的態度，沒嫌棄他同行就不錯了！

    這話擺明了是先撇清幹係。而且這一來,立刻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三個人三睡袋，不是正好嘛！就算要同一個帳篷，那好歹也不會有什太尷尬的事情發生，對吧？

    蘇由習慣性覺得不好。他一貫屬於照顧人的那種類型，特別不適應被別人照顧；好吧，就算現在別人是個別樹也一樣。“不行，”他簡單道，“我的睡袋給你。”

    “那你呢？”杜英條件反射地問。

    蘇由看了看江思齊，又看了看靳勝——這時候的情形明擺著——最後開口道：“我照顧齊。”

    江思齊原本控製著自己不要露出眼巴巴這樣明顯的表情，也不想讓自己顯得過度失望或者高興過頭；但這個答案太中他意了，實在忍不住要笑出來。但他至少成功地在露出足夠清楚的表情之前低下頭，把笑硬憋回去，結果變成了一串咳嗽。

    靳勝冷眼看著。他知道這時候沒什用處，所以隻盯了蘇由一眼。不管怎，他他相信蘇由，那絕不是客套話。換句話來，沒人能逼蘇由做他真正不想做的事情。

    杜英左看看又看看，突然意識到哪不對。蘇由照顧江思齊，那就肯定一個帳篷了；然後，他，要和，靳勝，睡一塊兒？

    靳勝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微微揚眉，臉上線條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杜英一晃神就想到了秦廟靳勝也是這盯著他的，一下子評價就隻剩性感了。當然，如果有那些黑白方勝紋，那就更符合危險美學。

    誰都不吭聲，以至於蘇由隻能繼續問：“誰有意見？可以出來。”他這的時候，多給了靳勝和杜英一個眼神。

    “就這著吧。”靳勝當然能看出杜英的表情變化。從驚訝、擔心到欣賞，這三種情緒切換根本用不了兩秒鍾，而且最後都歸於平靜。

    他現在終於意識到他為什總看杜英哪不順眼了——因為杜英出戲太快。又或者，杜英從不會在某一種特定情感停留太久，十成十地客觀冷靜。他自認自己也能做到理性，但絕不能在這短的時間就切換完畢。

    是因為本來就不是個人的緣故呢，還是生存太久剩下的本能？

    靳勝突然生出了點興趣。他想他知道該怎解決他的問題了。

    晚上依舊輪流值夜。江思齊白日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於是幾人商量好，讓蘇由先值前麵兩時，後麵靳勝和杜英平攤。這樣一來，江思齊先進了帳篷，而靳勝和杜英前後鑽進另一個，立刻就開始大眼瞪眼。

    就算是雙人帳篷，那地方也不大。杜英垂著眼睛，催眠自己沒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專心致誌地把睡袋鋪開來。他是如此心，以至於最後給靳勝騰出來一大塊地方。

    靳勝皺了皺眉。“過來點，”他沉聲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杜英無話可，隻得挪了挪。靳勝對他特別沒耐心，不能都是靳勝的錯。甚至該，他自己的問題更大些。

    這簡直就像個逆來順受的媳婦了……靳勝一直盯著杜英看，這時候冷不防冒出個想法來。但他下一秒就隻想把自己拍回去——媳婦你妹啊，誰媳婦？他總不會被蘇由一句話洗腦了吧？

    杜英把睡袋弄平整，然後打算鑽進去。但他隨即又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睡袋是蘇由的，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蘇由的煞氣。他要是真睡了，搞不好能直接睡暈厥過去。

    這讓他張著袋口猶豫不決。煞氣這種事不該他，他也不想讓自己變成棵枯木，所以……？

    靳勝已經坐在了自己睡袋，看著杜英舉棋不定。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杜英在苦惱的問題，所以這種情形在他眼看來就是某種欲拒還迎。

    所幸他一貫謹慎，並不會自我感覺過度良好。“看起來你還不太困，”他道，“正好我有點事想和你。”

    杜英如蒙大赦，趕緊放下袋口。雖然他覺得靳勝的問題八成也會很頭痛，但總比煞氣好對付。“怎？”

    靳勝的視線從杜英的手移到蘇由的睡袋，然後落回杜英臉上。“我想你沒那健忘吧。”

    “我……”杜英立馬就確定，靳勝真的知道了。不能意外，也不能歡迎，所以他隻能半苦著張臉：“那隻是個意外。你忘記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