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了屋子，丫鬟們都奉茶以後，沈陌言才低聲問：“是不是表姐出了什事？”

    宋太太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沈陌言越發覺得其中有貓膩了，她立刻屏退了屋子的丫鬟。

    宋太太隻有一子一女，兒子早已娶了陝西按察使的女兒，女兒比沈陌言大兩歲，名叫宋尋，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卻仍然沒有婆家。沈陌言對於自己這位表姐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前，那時候她就已經有些跳脫了，曾信誓旦旦的告訴她，以後一定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否則情願一輩子孤獨終老，誰要是逼她，她就剪了頭發做姑子去。

    當時沈陌言還不過是個未滿十歲的女孩，對於她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有些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可如今想起來，這的確有些難以為世人所容。或許宋太太就是為了這事情擔憂？

    宋太太在西北住了將近二十年，早已和那方的人一樣，為人非常的豪爽，見沈陌言真心真意的問，也就不再隱瞞了，隻是才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你那表姐，我也不知道怎辦才好！”她握住沈陌言的手，無奈的歎息：“了好幾門親事了，她死活不肯嫁，我們也不能硬把她塞到花轎去，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再過幾年你表姐就真了老姑娘了，我愁得頭發都白了，卻沒有半點主意！”

    一般女子在十七歲的年紀，都是孩子的母親了。

    但凡是大楚朝的女子，一旦過了十八歲，就很難再婆家了。沈陌言也覺得這事很頭疼，可她也不能雪上加霜，不免就安慰著宋太太：“您也不要著急，許是表姐還沒有遇到那個適合的人，您以後多帶她出去走走，不準就遇到合適的人了呢？”“我何嚐沒有帶她出去走動？”宋太太非常沮喪，“可是她總是眼高於頂，不是嫌棄人家沒有學問，就是嫌棄人家是酸儒，挑來挑去，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了，以後還有誰敢上門提親？”

    一旦沒有人敢上門，這門親事就更是艱難了。

    “不定是西北那一塊的人，表姐不太喜歡呢？”沈陌言幹脆道：“您幹脆寫信叫表姐來一趟燕京好了，或許多見一些人，會好一些呢？”宋太太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外甥女的提議讓她很心動，可又有些猶豫：“這樣不太好吧？你表姐一向有些人來瘋，這趟出門我才沒有帶她的，更何況我們在燕京城也沒有房子。”

    “您隻管住在我們府上好了。”沈陌言非常爽快的拍板：“我們家空著的院子倒是多，您多年不來燕京，正是該好好遊玩的時候，況且表姐也年輕，即便是不為了親，也該讓表姐來見識下燕京的風景才是。”西北對於燕京這樣的地方來，的確是苦寒了一些。宋太太即便是再抱怨，也還是牽掛著女兒，聞言就點了頭，“那好，我就在這叨擾一陣。”

    沈陌言眉開眼笑，親自去和沈明朗了這事。沈明朗對於亡妻一直十分敬重，對她的娘家人當然也不會薄待，很爽快的應了下來。

    當晚上，顧氏卻突然來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怕是你出閣的當日，我不能來了。”沈陌言一愣，問道：“怎了？”如今她出閣的頭等的大事，沈家早已推了一切應酬，一心一意準備她出嫁。顧氏作為大嫂，長嫂如母，婚禮當日是肯定要出現一下的。

    顧氏更是有些窘迫，她附身上去，在沈陌言耳邊低語了幾句。

    “真的？”沈陌言大喜過望，“這事大哥知道了嗎？”

    “還沒有和他。”喜悅一旦被分享，就會無限蔓延，顧氏抿著嘴，低低的笑，“我偷偷問了貼身服侍的媽媽，十有七八是有了，不過因為家這幾有事，還沒有來得及請太醫來確診。”“這事怎能耽擱呢？”顧氏嫁入沈家多年才有喜信傳出，那可是馬虎不得的大事，沈陌言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我看你哪也別去了，安生在屋子躺著，我這就差人去請大夫。”

    她走得非常匆忙，顧氏又心有顧忌，沒有攔住。

    “是到我這問診，還是回你院子？”沈陌言低聲問她。

    因馬上就要出嫁，沈陌言平時用的許多東西都被搬到了溫家，況且院子有許多丫鬟。顧氏也覺得不太方便，笑道：“不如去我那，你這邊人來人往的，太醫來了不太便宜。”沈陌言當然不會駁了她，隻心翼翼的，親自扶著她回到了院子。一直送她上炕躺下，才算安下心來。

    顧氏隻是抿著嘴笑，“你比我還要心。”“這怎能粗心大意？”沈陌言瞪著她，“這可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著，賊兮兮的笑：“也不知道我大哥知道了如何，肯定得樂瘋了。”顧氏臉色微紅，輕輕拍了她一下，“數你嘴貧！”沈陌言掩袖輕笑，聽聞太醫已到了門外，忙起身回避到了衣櫃後麵。

    有些太醫還不如經事的媽媽們經驗豐富，沈陌言也不過是想保險起見罷了。毫無懸念，太醫也可能是喜脈，隻是尚缺時日確診。

    顧氏這下真正放下心來，捂著胸口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沈慕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麵走一麵問：“方才太醫來過了？可是你哪不舒服？”語氣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