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薄夢,繞青煙
中心醫院內。
醫院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它傳達到每一個人的嗅覺,讓人感到不適。
煙塵躺在iu內,由於長期沒有進食,又加上情緒異常,所以會暈過去。
陸呈川隔著玻璃門望向內部,表情肅穆,身形頎長,他雙手放入口袋中,微微抿唇。
煙塵的腿,大抵是廢了。
而,緊緊挨著煙塵的那一間病房內……住的是薄惑。
薄惑失血過多,雖然沒有傷害要害部位,但是依舊是劫後餘生。
陸呈川吩咐幾個人在門外看守著,不巧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表情清冷寂寥,帶著一部分人離開了。
就在他剛剛走沒過十分鍾,煙塵就醒了。
她睜開眼,秀氣的臉上布滿了醫用器材,那雙盈眸顫顫,麵住滿了恐懼,長而翹的睫毛輕輕抖動,似乎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她沒死……
那薄惑叔叔呢?
煙塵急於起身,卻發現找不到施力點,她以為是剛剛醒來,全身乏力,便耐心的在床上躺了幾分鍾,準備再次起身——
煙塵撐著手肘,費力的往床邊挪動,卻發現,那雙沉重的腿剛剛落地,便帶著整個人往下掉。
“啊——”
煙塵從床上跌落下來,原本以為的痛覺……卻絲毫沒有感受到。
手背上的針被她弄歪了,煙塵搖搖頭,眸子蓄滿了眼淚,她想起來,卻無能為力,索性就將針扔在了一旁,仍由那針眼的血液緩緩流出……
她殘了。
煙塵發絲淩亂,望著那一雙細長的腿,一時感到落寞。
無法站立,無法行走,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廢人。
突然,iu內有人進來。
是煙塵的主治醫師——
鬱琛。
他望著空空的病床,心下一驚,連忙跑過去,卻發現煙塵已經躺在了地上,手上還流著麵積的血液。
鬱琛連忙拿出棉球,將煙塵手背上的血止住——
而煙塵,在目光剛剛觸及鬱琛的那一秒,眸中就含滿了希望……
她不顧手上的疼痛,一把抓住了鬱琛的手臂,連忙詢問,“鬱琛哥哥,我還是有救的,對吧,這……”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這雙腿,還是有救的對吧?我很有錢的,你把所有醫生都叫過來,不要緊的……我感受的到腿上其實是有感覺的,隻是很渺……”
鬱琛薄唇微抿,他不忍心告訴煙塵這個事實,卻又不能欺騙煙塵。
而煙塵,似乎在他的臉上找到了答案,她眸中含淚,嘴唇卻微微翹起——
“鬱琛哥哥,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鬱琛狠下了心,雙手將煙塵的肩膀摁住,讓她直視自己的目光。
“煙塵,目前我們確實不能治好你這雙腿,但是往後……”
而煙塵突然情緒異常,她對鬱琛大吼,“往後?我沒有往後了。”
為什當她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命運卻總給她致命的一擊?
為什當她終於認清楚了自己的心,命運卻給她開了一個大的玩笑?
原本——她與薄惑隔著道德倫理,隔著十歲的年齡差,隔著一個蘇九九。
而現在,她更加不配了。
薄惑的身邊,從來不缺一個殘疾人,也不會需要一個殘疾人的……
煙塵往後一躺,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眼淚從臉龐劃過,流在了潔白的瓷磚上……消失不見。
鬱琛望著煙塵這幅模樣,心隻有愧疚,他無法治好煙塵的腿,就連心理上的慰藉,他都給不了煙塵。
他能做的……或許隻有默默守候了吧。
鬱琛轉過身,望向了對麵的病床,雖然也有玻璃相隔,卻將那人的樣子看的清楚至極。
“鬱琛哥哥,帶我見見他。”
煙塵躺在地上,麵目表情,仿佛自身的情緒猶如一滴水掉入了大海中,變得平靜到異常。
鬱琛將事先準備好的輪椅推了過來,讓煙塵坐上去。
而煙塵剛剛開始有些抗拒,她不太適應輪椅,隨後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於是不再反抗,安靜的像一個瓷娃娃。
進入了薄惑所待在的iu,煙塵沒骨氣的想要哭。
眼淚已經在她的眸中打轉數次,匯聚成了眼眶所不能承載的淚滴,煙塵將頭昂起,望著花板,希望眼淚可以被逼回去,卻發現它們隻會從眼角流出,溫熱的讓她心寒。
明明薄惑就在她的麵前,她卻覺得隔著涯海角。
煙塵將手伸過去,卻發現還差一點距離,她慌亂的想要控製住輪椅,兩隻手一直在鼓搗,卻發現輪椅始終不動,絲毫不聽她的指揮。
鬱琛看到後,連忙幫她推了推,煙塵望著他,心中沒由來的有一絲不甘。
“看吧……我算不算半身不遂?”
語氣像是開玩笑,可是鬱琛知道,開這種玩笑,當事人刻意將自己的傷疤揭下,其實是一種……無助。
煙塵重新將手伸出,摸到了薄惑的鼻梁,順勢往下,嘴唇,下巴。
這個男人,養了她兩三年,她卻心生喜歡。
可是,煙塵知道,薄惑要的一定不是煙塵的喜歡,薄惑喜歡蘇九九,她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情愫,去成全他們。
而她,隻要每醒來可以見到他,就夠了。
可是……這一點點渺的願望,怕是也不能實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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