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太陽是清醇而而溫暖的，明媚溫柔的陽光輕輕地拂過人們的臉頰，暖洋洋的，癢酥酥的。

    春回大地，這真是一個莫名的季節。

    在春的時光，鎮上的每一個地方，處處都夾雜著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處處都漂浮著輕快而蕩漾著的氣體，在這個時節，仿佛可以可以滋生出一切，並衍生出世間萬物，連綿不絕，生生不息。

    這，二姐呆在自家院子閑著沒事兒，隻得百無聊賴地撥弄著那顆從暖房移出來的猴頭菇種。

    那次文娘特意從黑市上弄來的猴頭菇菌種已經在數日之前就運到了永福莊。

    文娘畢竟也是第一次弄這個，所以她就幹脆買了一大批分別是優等中等劣等的菌種來試種。倒不是為了省錢，文娘也就隻是想試來看看，不同檔次的菌種，種出來的猴頭菇到底會如何。

    她這樣的女人，似乎對一切新奇的東西，都保持著先般的好奇心和新鮮感，而這個，恰恰就是文娘身上最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像二姐，咳，不了恐怕二姐心一直都在抱怨著文娘這樣古怪的行為是在浪費銀子吧

    文娘拿到了菌種過後，便自己做主把菌種分成了幾批，永福莊上她自己的院子有一披，永福莊的地窖也藏著一批，二姐家也有兩批，一批是在暖房麵，另一批則是在二姐家的地窖頭。

    所謂“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hu始盛開”永福莊畢竟是在山上，而二姐家卻是在低平的市井，由於地勢高矮不同，這兩處地方的溫度也就會完全不同，而文娘就是想通過這樣的試驗搞清楚到底在哪個地方更為適合種植猴頭菇。

    張文娘，果真是蕙質蘭心的女子。

    二姐手的動作一頓，眼神也漸漸匯聚凝固在一個地方，隻聽她深深歎息道：“三個多月了。”

    是啊，三個多月了。

    三個月，長不長，短也不短，卻偏偏可以改變一些東西——而那些東西，或許就是某些對人來極其重要的東西。

    因為在這三個月麵，二姐和劉五兒已經連續保持著“主仆”的關係許久了——主仆這當真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詞匯。

    另外，在這幾個月的時光，二姐她娘的娘家，也就是臨水縣的老王家，這老王家全體上下，終於提心吊膽地渡過了一段漫長的時光，不過，就算是提心吊膽，那也總歸是有驚無險，那樣來的話，這段時間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好消息：臨水縣的縣太爺廖世昌在成功拿到王家東拚西湊來的一千兩銀子過後，終於把在牢獄中被修理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王家大郎，給拖死狗一般地拖了出來——有命在，就不錯了。且廖世昌此人還真是官運亨通，聽再過些日子他就要右遷往一個極其富裕的地方做縣太爺了，所以廖世昌現在才沒時間繼續跟王家玩兒呢，他如今可是急於擺脫臨水縣這塊兒表麵光的爛攤子，他可不想因為王大郎的事情把自個兒的金飯碗兒給搞砸了。

    壞消息：雖“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可是王家這回畢竟也是經曆了九死一生的難關的，最後雖然還是保住了王家的香火獨苗，可王家也依然是元氣大傷，生生從一個殷實的商戶人家，徹底淪落到了一個“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貧困人家。

    經此一事，王家的後輩們要是不趁機崛起的話，那王家也就完了。估計多年以後，街上那幾個拖家帶口要飯的，就是王家的子孫。

    不過現下，對王家來最重要的，便是繁衍子孫一事了——果然人丁不興旺的人家真是傷不起呀，你的命兒就在人家手，人家掐著你的命根子呢，你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這就是命。

    二姐摸了摸腹，她似乎已經感覺到，在她的身體麵，有一個生命在輕微地、卻極有規律地跳動著。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肉，是她和劉老摳之間最深最厚同時也是最不可割裂的紐帶。

    二姐懶洋洋地抬起頭，看著上那一束束明媚輕快的陽光，她的嘴角不禁牽起了一絲自在而恬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