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直接忽略掉劉五兒的規勸。

    於是她幹脆一個人走上前來拈著一撮從四鑼鞋底子上刮下來的紅土，一個人朝前自顧自地道：“咱們青陽縣，乃至整個青州府都不產這個，有紅土的地方也著實少見，我隻聽過，那些家富得流油的大戶人家，便喜歡把什紅土黑土都運到自家的莊園，為的隻不過是種些稀罕玩意兒出來罷了。”

    劉五兒不僅被二姐的思路給帶走了，而且還莫名其妙地隨聲附和起來，感覺倆人還配合默契的樣子：“那，這……這紅土能種什啊？”

    “我曾看過些農書，上麵也記載了，這紅土最適合種植的便是柑橘，毛竹，棕櫚，油桐和杉樹。”二姐微微思量道。

    “啊……這多啊……那可不容易找了！”五兒一聽這一長串的名字，便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了，這老些東西，難道二奶奶要靠她自己，一個一個去找嗎？！

    “其實也不是那難的……”，二姐寬慰般的緩緩地笑開了，隻見她含著笑下意識地撫了撫鬢角，道，“我剛剛的那五樣東西，我看咱們至少就能排除掉一半。你也知道，從南邊兒運過來的東西有多貴，這紅土當然也是難得的稀罕玩意兒，花了那多的力氣和銀錢買到自家莊子，難不成人家還指著這個賺錢不成？！所以我猜測，這紅土上長出來的，那也定是那些放在家隻圖好看的東西，實用的東西差不多便可排除了。”

    “那……二奶奶，你的那個，要怎樣排除才好呢？”五兒歪著腦袋眨著眼睛問道。

    二姐悠然笑道：“眾所周知，那油桐樹是用來煉油的，而且那樹也沒什特別的看頭，所以油桐樹第一個就可以排除了。再柑橘，五兒你想想，難道咱們青州府的柑橘還不好，還須得人家巴巴兒地從外地那老遠的地方運紅土來嗎？！這不是賠本兒生意嗎？！”

    不是二姐大話，青州府的柑橘大多都是極好的品種，而且價格還低廉，隻要正經的時節一到，放眼望去整條街上全都點綴著或是金黃或是橘紅的顏色，金黃的似霞，橘紅的如火，整條街都因為那色彩鮮亮、活泛起來了。不別的，就連鎮上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吃得起的。

    五兒點點頭，這柑橘的可能性的確是。

    “二奶奶，照您這一，的確是少了兩樣，可是……那不是還有三樣嗎？！咱們還是得找得眼花繚亂的呀！”

    二姐瞟了五兒一眼，繼續道：“接著，棕櫚——哎，五兒，你可知道，這棕櫚是用來幹嘛的嗎？”

    五兒也不是閉塞試聽的人，這棕櫚樹的大名，她也是聽過的，於是她眨了眨眼睛，把能想到的全都一一了出來，她道：“我聽……這棕櫚樹那可是上供的觀賞物件呢……別咱們青陽縣的門戶了，便是那些京都的官宦人家也是不敢在家種棕櫚的呢！”

    二姐聞言欣慰地點點頭。五兒此話有理。

    甭管他是青陽縣再有名望的鄉紳，或者是流傳百載的龐大家族，在京都的官宦人家眼，那還真就是門戶。

    “所以……這棕櫚樹，也是絕無可能！”二姐欣欣然得出這個結論來。

    “唔……不對……不對！二奶奶，我仔細想了想，我看那棕櫚樹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五兒腦海靈光乍現，突然間，一件重要的事情浮出她的腦海，她急忙把自己的想法了出來，“二奶奶，我記得，那高陵周家可是世代皇商啊！那周家太太周家姐又和您頗有些恩怨，您……要是他們家種植棕櫚樹，那也是在替聖上種植，於周家，那也並不算是僭越啊！”

    二姐先是點頭再是搖頭：“你這一我倒是想起來了，但是……我記得，那高陵周家的確是皇商，可是他們管的卻是鹽這一塊兒啊，離種植這一塊兒簡直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啊！”

    “不，高陵周家雖然是靠鹽起的家，可他們卻並非是鹽商啊！奴婢建議，您還是去找芳姑奶奶、梅姑奶奶，或者是邱夫人問問吧，她們可都是懂行的人，您向她們拿個章程才是最穩妥的呢。”其實五兒是怕二姐貿貿然地跑出來查案會給人家添亂，要是出了什岔子那可就完了，所以五兒才特地讓自家二奶奶去拉幾個墊背的。

    二姐轉念一想，五兒得也是，看來她還是親自去永福莊向文娘討教一番好了。

    二姐知道，文娘原本就是個學識淵博的人，如今她又做了好幾起的大買賣，她的消息路子可最是廣的了。

    此時的二姐完全就處在興頭上，她二話也不，身上挺著個大肚子，自個兒還一手拎著五兒，兩人就這樣風風火火地趕往了永福莊。

    文娘這些日子都過得忙忙碌碌腳不沾地的，可是一見到二姐駕臨，她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含著笑給二姐泡上了一壺新茶。

    二姐此刻當然是沒什心情喝茶的，她接過滾燙的茶盅便將茶盅給擱在了幾上，嘴也開始啪啦啪啦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