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烏眼中猶自難以置信，他望著江青衣，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欺騙造作的痕跡，但是似乎看不出來。

    不，他還是不信，曾經的他就沒看出過梅若瀾的欺騙，誰知道她的兒子騙術是不是也一樣擅長？

    “騙我一次，還想騙我第二次？”

    江青衣麵無表情道。

    “誰會拿這種消息去騙人？若我欺騙於你，我定然不得好死。而且，請你不要總是騙這個字，我母親當初是對你有所隱瞞，但從未開口欺騙過。”

    “行為上的欺騙，難道就不是欺騙了嗎？你們這些人，少一點粉飾太平吧！”

    穆烏慍怒道，“人都不在了，逝者為安，死者為大，我也不願意再多什，你走吧，不要再逼我難聽的話。”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母親因為什而去世的嗎？”

    “那與我有什關係！”

    穆烏狠狠道，但他完這句話的時候，心卻狠狠地抽了一下。

    江青衣的眼中出現一絲失望和黯然，但他依然開口道，反正他來這之前，

    “我母親生了一場大病，病痛就像突然燒起來的火焰，帶走了她的性命，在她合眼之前，她跟我，她這一生有兩件最後悔的事情，其中之一是帶走了那個人最得意的寶劍，而最重要的另一件就是傷透了那個的心。”

    穆烏渾身似乎都在顫抖，他以為自己這多年了，早該把過往的一起都摁在心底，不會再有情緒的波動，但方才接二連三的情緒不受自己控製，讓他恍然明白，自己無論怎樣都無法釋懷，怎樣都無法忘記她。自己定下的所謂原則，不為任何女子鍛造，不鍛造任何女子所用的東西，不正是因為她給自己帶來的陰影所導致的嗎？

    “何止是傷透，簡直是淩遲。”

    穆烏閉上眼睛，口中猶自喃喃而語，仿佛夢中的囈語。

    “母親想要完成自己的遺願，她想要把那些缺憾補上，所以她想讓我把劍還給你。這是她的第一個遺憾，但是那把劍現在不在這，所以此時此地，我能做到就是彌補她的第二個遺憾，為她懇求你的原諒。”

    江青衣屈膝，對著穆烏跪了下去！

    “請穆烏先生，原諒。”

    誰都沒有想到江青衣突如其來的這一跪，江白率先跳將起來，“少爺！你……”

    “別話，坐下，阿白，這沒有你的事情。”

    江青衣的語氣顯得如此不可置疑，江白一臉煞白，不得不聽從命令，咬著牙坐了回去，眼睛隨即看向穆烏，想要示意他快些讓少爺起來。

    秦銘亦是感到意外，眼中出現莫名的神采，他依舊隻當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你給我起來”，穆烏即便不看江白那急切的眼神，也不會想要江青衣在他麵前跪下，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畢竟是隔著一輩的恩怨，他並不想要得到這樣的償還，雖然他恨江家人，也因為這個家族在針對他的那場騙局扮演著從犯甚至可能是主謀的角色，他恨屋及烏，對江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好感，但是對於眼前這個人，他沒有恨之入骨的感受。

    如果現在跪在自己麵前的是這個年輕人的父親，他或許會感到一絲暢快，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暢快的感受。

    “你就是你自己，與我毫無瓜葛，你跪在這，沒有任何用處。”

    穆烏言語森冷，一點沒有回圜的餘地。

    “不，有關係，身為人子，理應盡孝，家母已逝，就當是我為她完成心願！”

    秦銘目光轉向穆烏，想看看他會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