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路口:別路(上)

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周甡甡 本章:第五路口:別路(上)

    -根據老警察陳述經曆改編-

    1990年,8月西南縣城

    天色湛藍,早上掃淨的街道,灑出的水還東一塊西一塊的停留在地上,地上也快拚接成一片湛藍。幾隻白鴿空中盤旋,時不時在水漬間跳躍徘徊,;路邊幾家早餐店早早的就有人坐在麵,門口的黑板寫著每日的早餐招牌。一群帶著紅領巾和小黃帽的孩子背著書包一蹦一跳的穿過這條小街道,弄得褲腿的袖套上滿是水漬。賣糖人的老頭推著三輪車,小心翼翼的避開這群孩子,生怕不小心碰掉了自己的好作品。

    一輛自行車不緊不慢的在街邊行駛,輪子上一塊白色的補丁悠悠的轉著,看起來十分紮眼,車上坐著一名身著綠色公安製服的年輕男子,二十歲出頭,古銅皮膚,兩眼有神,鼻子不大但格外的筆直,嘴邊剛剃掉的胡茬,留下一道青澀的暗光。左手上帶著一塊銀色手表,玻璃雖有幾道裂痕,但還是能看清時間。

    幾個孩子看到他,嬉嬉笑笑的跟著他的自行車追,小夥故意加快了腳蹬的速度,其中一個孩子頓時摔倒在地,另外幾個也不追了,看著倒地的孩子傻乎乎笑。小夥回頭看著發樂,拐到街邊一個早點攤,一腳踩在地上,停下了自行車。

    “老板,老樣子。”年輕人說著,從解放包拿出一個玻璃茶杯和鐵質飯盒:“炸催著點啊。”

    “好,這就好。”老伯熟練的將麵粉條丟進去,沒一會兒非常熟練的將金黃色冒著小泡的油條用鐵皮竹筷撈了出來,舀了一勺新鮮的豆漿在茶杯內遞了過來。

    “謝了啊,老伯。”小夥子付了錢,背上背包,一腳跨上自行車繼續前行。

    “慢著點,別摔咯。”老伯在後麵叮囑著。

    “曉得了!”小夥沒回頭答道。

    看了看時間,蹬了兩腳,一路下坡,騎進一個院子,一邊停滿了各色自行車,另一邊則是藍底白身的兩輛三輪帶鬥警用摩托和一輛北京212吉普警車,兩名警察在公安局門口牆麵的黑板上寫著最近的公告和板報。跟門口考勤登記的大叔道了聲早安,拎著早餐跑到二樓刑偵科門口,看著麵幾個警察在寫材料。

    “同誌,劉隊長在嗎?”小夥子敲了敲門說。

    “在在在......”劉隊長拿著幾個信封在小夥子背後:“林澤,你這小夥從哪邊上來的,我都沒看到你。”

    “哈哈,來,劉隊長,你要的那家豆漿油條。”林澤把東西遞到劉隊長手。

    “自從有了你啊,辦公室這幫人都說我都變懶了。”劉隊長打開飯盒看了看:“可我就愛這老伯這家的油條啊,很有津味兒,又酥又脆,不像其他家的軟軟的,都立不住,給你一塊,那一毛不要了。”

    “行,我可從不客氣的,我也覺得他家的味道挺好的。”林澤把錢仔細折好放在衣兜說著:“那我跟他們去巡邏去了。”

    “哎,對了。”劉隊長遞過來一封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幾天前被調到市去了,他說寄了幾張明信片給共處的同誌,也有你的一封。”

    “哇,市啊,他很厲害了。”林澤拿著信封說。

    “然後呢,今天你不用巡邏,法院那邊缺人手,一大早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有個案子的主要嫌疑人找到了,需要把人抓捕拘留,繼續調查。”劉隊長說。

    “法院拘留?”林澤問道:“不應該是法警的事嗎?哦,缺人手是吧。”

    “是啊,最近公安部聯合法院打黑聯動,別說法警,我們這邊都有人手不充裕的時候,都是為了社會穩定,這幾年大家也都是互相幫忙,實在要做的事太多。”劉隊長指了指椅子:“坐,法院的檔案和相關文件昨壓在這兒一晚上了,我去給你拿過來。”

    “那,我是一個人去嗎?”林澤繼續問。

    “這事本來法院說一個人就夠,可我看了看嫌疑人的文件,又考慮到你剛入職沒多久,經驗不多,地勢偏遠,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局目前的排班,我打算讓你跟老同誌張青彪一起去。”說完劉隊長把早餐放在一邊,走出辦公室去拿文件去了。

    “喲。”劉隊長剛一走,桌邊的一個民警就看著林澤說:“你運氣可真是夠好的,剛來沒多久就跟我們這兒資曆最深的老同誌一起辦案了。”

    “怎?”另一個也接上話:“我剛才聽到張青彪的名字,別的不說,同誌,好福氣。”

    “啊?”林澤有些愣:“他很厲害嗎?你們都認識?”

    “何止認識。”另外一個同誌用鋼筆敲了敲桌上的玻璃隔板:“你到市公安局去打聽,都有人知道他,那是他這幾個月都在鄉下辦案,你要是早來一個月,不,半個月,你絕對也會認識他。”

    “你們口中這位老同誌看來是個模範公安,我能一直跟著他嗎?我還有很多東西不懂,就差一名前輩來帶領。”林澤說。

    “來。”林澤還想說什,門口傳來劉隊長的聲音:“文件在這兒,拘留證也在麵,張青彪那兒我都交代好了,你去找他就行。”

    “好的,可......在哪兒能找到這位老同誌呢?”林澤問。

    “這個嘛。”劉隊長看了看手表,指著天花板:“這個點,他應該在.....樓頂。”

    林澤拿上檔案走到樓頂,一把生鏽的大鎖丟在地上,樓頂的門虛掩著,輕輕拉動,還有不少木屑掉下,走上去,樓上堆放著一些壞掉的桌椅和雜物,樓頂的風起得很快,林澤扶了扶帽子,正當間的水管上背對自己坐著一人,上身穿著黃棕色的皮衣,手肘處被磨得褪了色,也不知是買來就這樣還是後天補的,另一隻手肘處有一塊灰棕色的補丁,一條灰棕色的帆布褲看不出幹淨與否,滿是褶皺,倒是腳上的一雙頗具年代感的馬丁靴看起來稍微精神一些,不過湊近些,外翻的鞋舌把這精神頭又打了回去,繞到前麵,仔細些看,頭發間有幾縷白發,看起來四十歲還得加上點碼數,濃眉大眼,一嘴的胡茬,臉上更像是有不少油光,嘴上咬著一支白色煙鬥,上麵刻著一個紅色的“生”字。夾克外套麵是一件穿得發了黃的襯衣,胸前像是一個皮質的挎包帶,延伸到腰間,兩手倒是忙得很,一隻端著紅色的鐵煙盒,另一隻正在褲腿上卷著煙卷,

    “額,您好!”林澤敬了個禮:“您就是張青彪同誌吧,我叫林澤,劉隊長讓我跟您一起執行任務,剛入警隊沒多久,前輩多指點。”

    “嘖嘖......”張青彪沒說話,吸了兩口煙鬥,他的方向背風,煙葉在煙鬥內被遺漏的微風吹得比陽光還閃。

    “那個......”林澤想著前輩可能都有些架子吧,沒當回事,把檔案遞過去:“您看過這檔案了對吧?我們什時候出發?”

    張青彪不緊不慢的從襯衣兜掏出一把折疊小剪刀,將揉搓好的煙葉,剪成煙絲,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顯得尤為精致,林澤看了看,要不是自己手拿著檔案,他都快以為自己在街頭看一個中年大漢賣煙卷。

    “您這樣的還真不像公安民警。”林澤畢竟年輕覺得前輩這樣很沒禮貌。

    “嘖嘖......”張青彪猛地吸一口,將煙絲收好,緩緩抬頭看了林澤一眼:“所以我才適合當一輩子的警察。”

    “我......”林澤對這話似懂非懂,看著張青彪的眼神吞吞吐吐不知道說什好。

    “檔案字太多挑重點的看,形式主義容易把人搞糊塗,好在我知道自己要幹什。”張青彪用小勺子掏了掏煙鬥:“你是自己跟老劉說跟我的,還是?”

    “哦,是劉隊長派遣的,說兩個人更好。”林澤想了想繼續說:“我也想跟您學更多......”

    “那是老劉哄你玩,這事我一個人就好,跟我學不到東西的,回去吧。”張青彪一本正經的說著。

    “好吧......”林澤轉身走了幾步,立馬扭頭回來:“不對啊,不可能,這種任務劉隊長怎會開玩笑,您才是開玩笑吧,我今天是肯定要跟您執行任務的。”

    “行啊,我這人最煩的就是勸人,你去備車,我馬上下來。”張青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煙灰。

    “好......好的,我這就去。”林澤倒是沒想到他答應得那快,不過又轉念一想,他這老公安感覺不是一般的奇怪,倒像是根老油條,天知道他又會做什:“同誌,沒事,我等您一塊去。”

    張青彪苦笑了一下,點點頭跟他一起下樓,走到三樓樓梯間,遇到四個報送材料的警察同誌,他們看了看張青彪,又有些驚訝的盯著林澤。

    “同誌,祝你好運。”其中一名警察拍了拍林澤的肩膀像是開玩笑的說著。

    “居然還有人敢跟他搭檔,勇氣可嘉。”一個放低了聲音說,可如此清晰的傳過來,倒像是不再擔憂張青彪會不會聽到一樣。

    “可不是,誰跟他誰倒黴,還老受處分......”幾人邊說邊上了樓。

    “他們說的......是你?”林澤很疑惑,試探性的問。

    “應該是吧。”張青彪麵無表情的說。

    “冒昧問一句,您最近有挨處分?”林澤好奇的接著問。

    “小問題而已。”張青彪不等林澤追問,幹脆雲淡風輕的說:“開警車撞斷一名持槍歹徒的一條腿,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什?”林澤一時有些糊塗。

    瞬間感覺劉隊長辦公室的那些民警和剛才的同誌們的評價簡直就是把自己坑了,跟這樣一個老同誌,前途堪憂。悶悶不樂的走到樓下的院子,林澤將文件放到包,把自行車推出來。

    “你打算騎這破玩意兒去抓人?”張青彪滿臉嫌棄的說。

    “那怎了?走路去?”林澤沒明白。

    “那地方直線距離騎車兩三個小時,可那邊的路況我上次路過的時候就非常糟糕,你用這人肉動力,先別說抓人,你得累死,說不定自行車都得折在那兒。”張青彪說。

    “鄉下辦案這嚴重?”林澤說:“您不會想借車吧,都不說其他的,您最近的那個處分我怕是出車申請表都領不到吧。”

    “所以,你不開竅。”張青彪笑了笑說:“誰讓咱們辦的事,找誰借車啊,都是公家事,不偷不搶的,有困難找組織。”

    “我去跟局長匯報?”林澤問。

    “扯淡,跟我去法院借車。”張青彪說完帶著林澤朝著縣法院走。

    法院麵的人他倒是從門口打掃的大爺到辦公室坐著的女法官都很熟的樣子,衝著都早上好,完全跟公安局不是一個麵孔,隻差把“求人辦事”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雖然大家似乎對他也是愛理不理的,但大多數還是禮貌性的回應著。一路走到四樓的走廊盡頭,門框牆邊,一塊木質的門牌上用毛筆寫著:“院長室”。

    張青彪非常有禮貌的敲了敲門,得到應答就走了進去,但隨手把門一關,沒讓林澤進去,這讓他有些尷尬。隔著紅框的花紋玻璃窗,隻能看到一些輪廓,張青彪的聲音忽高忽低,勉強聽到幾段話,而其中的“不容易”“從小苦命”“條件極度艱苦”“為了法治社會”等等傳出的詞語,雖然自己閱曆不夠豐富,但結合這老同誌的表現和來這兒的緣由,好歹也能大概覺得出,這位前輩一定在一本正經的扯淡。

    十幾分鍾過去,張青彪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更讓林澤驚訝的是,那位跟他年紀差距不大的院長居然堅持把他倆送到法院的停車場,路不遠,樓上樓下,可兩人交談甚歡,聽起來,兩人以前是一個部隊出來的老戰友,院長把車鑰匙交到手,看著他倆把法院一輛吉普警車的車門打開才回去。林澤看著後視鏡,半天說不出話。

    “會開車嗎?”張青彪拿著鑰匙問。

    “以前開過老爸的卡車,吉普212坐過,就開了一小半截,化油器還用得不是很熟練,第一次開就熄火了好多次。”林澤說。

    “那認識路嗎?”張青彪繞著警車檢查車況問道。

    “那地方我還沒去過......”林澤降了一個調:“可我年輕啊,我能學,我對工作很積極的,我身體素質也好,一定不會拖您的後腿。”

    “那你是說的老咯?”張青彪用腳踩了踩車胎問,像是在逗人玩,沒等林澤解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澤幹淨的皮鞋麵上,接著說:“你,就打算這去?”

    “我的......”林澤看了看身上的製服,正了正警帽:“我的警容風紀沒什問題吧?”

    “好得很,警服是會越穿越重的,不過你要是還心疼你的鞋,警車後麵應該有幾雙解放鞋,你可以換上,免得後悔。”張青彪說。

    “說的是啊,下鄉辦案,我這就換。”林澤跑到車後,後備箱一堆汽車維修工具機油什的,甚至還有小型的鐵鍋和碗筷勺子,一個木盒子有三雙解放鞋,滿是結成塊狀的黃土,味道也很不好聞,還是得換上。

    坐上副駕駛,鐵質的車門還不怎穩固,得用力才把車鎖合上,林澤掃眼看到張青彪身上的那根帶子下,不是別的,還真是一個無蓋便攜式的槍套,上麵插著一把黑星的54手槍,槍把尾部甚至有根短小的紅色槍穗係著,很老派。

    “這個任務要帶槍?!”林澤有些驚訝。

    “這年代的警察你給我個不帶槍的理由。”張青彪熟練的打著吉普車說:“如今法院去鄉下開庭的法官都帶著槍,你裝備帶上都是什?”

    “手銬,證件,火柴,警用急救藥包什的。”林澤仔細的看著身上的裝備帶說:“我是不是也得去拿槍。”

    “我帶就行了。”張青彪問道:“你帶火柴幹嗎?抽煙?”

    “槍的話,我有練過,打過靶,成績還不錯,火柴,傳統的東西總能解決一些現在解決不了的問題。”林澤很認真的答。

    “嗯。”張青彪含糊的答應了一聲,又說:“隻希望除了手銬,什都別用到。”

    吉普車出了縣城,往國道開了沒多久,便拐下一條岔路,汽車搖搖晃晃發出“咯吱咯吱”的躁動。林澤把檔案袋打開,拿卷宗看了看,他似乎有些猶豫自己是否沒帶槍是錯的,麵提到的的這個嫌疑人,有一張黑白照片,看起來完全大眾臉,頭發長長的,一道黑黑的胡子,倒八字的眼睛,其他的實在找不到任何能快速的記住他的地方,名字叫於力友,他在上一年八月因為涉嫌一起殺害並分屍女子的案件被警方抓捕,可在警方發現屍首的那天起,他便在法院審判前一周拋下懷孕的妻子消失了,而且是整整一年。直到昨天下午,該鄉的鄉長和計生站上門查戶口,發現於力友不僅就在家中,將妻兒砍倒在地,而他自己站在妻兒的屍首中間,滿身血泊拿著一把苗刀,鄉長叫上村民們拿上農具把他家包圍起來,而與此同時一名自稱於力友的人從鄉鎮郵電所打電話到法院,稱自首,還把殺人的所有細節說出來,希望得到宣判,後麵是電話內容的一些細節抄寫記錄,字跡有些潦草,看得出當時的談話內容非常多。

    “不對啊。”林澤又把卷宗翻回來:“他是自己自首的?”

    “我跟老劉昨晚聊過,上麵沒有寫錯,法院昨晚從案件的比對和嫌疑人的描述,能確定那人就是他,所以他的確是自首的。”張青彪說。

    “可是,鄉長他們包圍了他家呀,於力友不是在家嗎?”林澤繼續發問。

    “我們隻能初步猜測為不止他一個人作案,否則別無他論。”張青彪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自己都難以說服,繼續說:“還有一件事,因為暫無消息,未紀錄在案。老劉有跟我說,其實昨晚法院連夜有派法警去那個鄉抓於力友,而且他們還找到了那個鄉的郵政所,最後一通電話打回法院,說詢問過相關的負責人,表示那天沒有人去那用他們的號碼自首過。”

    “最後一通電話?”林澤不解的問。

    “對,昨晚三點半失去聯係,也就是說,那幾個法警也消失了,至少到今天早上還沒消息。”張青彪看著前方越來越陡峭的公路說:“這不算完,法院把這事交給公安局手,雙方和鄉的幹部通話後,那邊表示,因為上一年雷擊引發大火,那個所謂的郵政所,已經廢棄不用。”

    “呼.......”林澤吐了長長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裝備帶。

    “再所以,我倆今天去,一是把嫌疑人拘捕,二,不說找到,我們盡量收集那幫法警的有用信息,如果還是找不到,我們把人帶回,公安局會和武警部門合作,大規模搜山。”張青彪絲毫沒理會林澤一臉迷茫的樣子繼續說著。

    “等等等等......”林澤思緒有些淩亂:“為什早上不給我說?”

    “這不就是早上嗎?”張青彪說:“還有,沒看檔案的不是我,是你,檔案都寫了,讓你看重點。”

    “我哪會想到第一個鄉下的案子就是刑事案件,我才來沒多久,一直都在巡邏和查......”李澤思維有些混亂了。

    “這年頭大案要案多得是,它們可不會給你準備的機會,遇到就處理,年輕人成長得更快,一般年輕警察不都希望自己接手大案子嘛,你這同誌不行啊。”張青彪搖了搖頭說。

    “我,我當然也希望參與大案子,但是這也太突然......”林澤想了想說著:“難怪劉隊長讓我問你具體情況呢。”

    “自己不問,就別怪我不說。”張青彪說。

    林澤心情比較複雜,而前行的道路越往前卻剛讓人心神不寧。公路幾乎越往鄉間靠攏一分,路況就更壞十分,起初林澤想著是路麵可能最多坑窪不平,路途遙遠而已,可行駛下來,四分之三的道路已經不能用差來形容,甚至可以用極度危險四個字扣上去,一條路就有三四處因為路基下陷和泥石流的原因,靠近山崖的一邊殘缺不齊,而靠近山體的一側,地上有石塊的地方,常年運煤大車擠壓,高一塊,低一塊,副駕駛麵朝山崖,時高時低,別說打瞌睡,走個神都捏把汗,路邊又隨處可見一些私人為了偷挖煤礦,打出的一人大小的斜洞,深不可測,張青彪全神貫注,方向盤手感也較為生硬,還得不停地減速選路,這大大的拖慢了他們的速度,林澤意識到了自己想騎車下來是多可笑的事情,也明白為什很多辦案的人都寧願選擇帶上一雙草鞋,一個背包,都不騎車下鄉的原因了。

    這樣全稱快兩個小時下來,騎車顛簸得讓人頭暈,腸胃也不舒服。張青彪看了看林澤不太舒服的表情,跳了塊稍微平整的地方把車停下,從儲物格內拿了一個木枕塞到後輪頂住。

    “暈車正常,下車呼吸下。”張青彪說著拿煙鬥出來點上。

    “對不起啊,拖進度了。”林澤揉了揉太陽穴坐在路邊大口吸著氣說:“我......沒坐過這壞的長途車,太晃悠。”

    “嗯,倒不是長途,是路況實在太差,要不要來一口?”張青彪問。

    “別別別,我現在要在聞那玩意兒,我得吐了不可。”林澤說。

    “每個辦案的都太希望有輛公家的車,騎車幾乎每月都得修,走路是大多數公安的首選,解放鞋和草鞋最經濟最實用,就是時間長,一天得跑好幾個鄉鎮。”張青彪看著林澤說:“現在老百姓都有順口溜了,遠看像逃難,近看像要飯,仔細一看,是辦案。太形象貼切了,你以後會懂的。”

    “看您那是不是得像逃犯?”林澤笑了笑說。

    “咳”張青彪吐了口煙痰把煙鬥慢慢收起來:“咱得快著點了,走吧。”

    “哎!”林澤抬頭說:“不是,才多大一會兒啊,等我把氣喘勻實咯行不?”

    “我怕你再喘就得吐了。”張青彪故意繞到林澤背後把煙灰往他身邊倒,若無其事的去車後撤木枕。。

    “嗨?!”林澤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煙灰:“你這老同誌還時不時有情緒啊?”

    “快上車,別鬱悶了,我都是為了盡快的完成任務,而且,我時間都是算好的,別晚了。”張青彪語氣平和的說。

    “什時間?”林澤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張青彪發動了汽車。

    這個地點已經離鄉不遠了,至少從道路的狀況上能看得出一點,還算不錯的砂石路,大塊的石塊緩解一部分土路泥濘的問題,駕駛起來更輕鬆一些。就在路口處,幾名村民看到警車,立馬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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