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好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嚴家人的耳朵。
我和宗政烈下了樓的時候,嚴榮歡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了。
嚴司翰去世之後,他肩上擔著的所有責任便轉移到了嚴宏昌的身上,這些天他忙的焦頭爛額、腳不沾地,根本沒有時間來看我。
這些日子,嚴榮歡似是想開了一些,氣色恢複了不少,已經沒有上次在機場時見到的那樣瘦骨嶙峋了。
見到他,我連忙上前走了過去,跟他問了一聲好。
嚴司翰走了,我對他的一腔複雜情緒便盡數的轉移到了嚴家人身上。
我欠嚴司翰太多了,所以我隻能尋找其他方法來彌補他。
向嚴家的長輩盡孝道,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
從今往後,嚴司翰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原本該嚴司翰盡的孝道,都將我由我來繼續下去。
嚴榮歡在我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我了,見我過來,彎起唇角,朝著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他身旁。
我忍住鼻酸淚流的衝動,乖巧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嚴榮歡上下打量了我幾遍,似是在確定我現在的情況。
好一會兒,他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透著滄桑道:“老天有眼,萬幸,真是萬幸。”
聽到這句話,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就紅了眼睛。
努力的朝著他笑了笑,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道:“爺爺,如果您不嫌棄,從今以後,就把我當成您的親孫女兒,司翰沒來及盡的孝道,我一定會好好的替他盡到。”
嚴榮歡一怔,一雙老眼也跟著紅了。
他重重的握了握的手,輕輕的說了一句傻孩子,便伸手抱住了我。
將頭抵在他滿是骨頭的肩膀上,我終於控製不住自己,再次抽泣起來。
已經盡了全力開導自己,可是隻要觸碰到關於他的一切,我還是好難過。
嚴司翰,我好想你。
想你的一切。
“孩子,節哀吧,爺爺今天過來,一是想看看你恢複的怎樣,二是想讓你明天去墓園看看小翰那孩子。”
“他在走之前,最想見的人,就是你,一直到最後一刻,他念得都是你的名字。”
“爺爺想著,好歹得幫他完成他最後的心願。”
嚴榮歡聲音狠顫,帶著濃濃的哭音。
可盡管如此,他依舊輕撫著我的後背,試圖安撫我。
可我聽到他的話,哪還能止住哭意。
嚴司翰,嚴司翰,嚴司翰……
在心中不斷默念著他的名字,我緊緊揪著嚴榮歡的衣角,痛哭流涕。
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嚴司翰心心念念的人,依舊是我。
這樣的他,該叫我如何節哀。
腫著眼睛,我從嚴榮歡的懷退出來,一邊接過宗政烈遞過來的手帕,一邊重重的朝著嚴榮歡點點頭:“我會去看他。”
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我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很認真的說道:“爺爺,有件事兒,我想求您答應。”
嚴榮歡道:“你說。”
“我想為司翰守靈三年。”
這三年,我會為嚴司翰吃齋念佛,隻求他早日入輪回,下輩子投個好人家,一生幸福快樂,幸運平順,再不要像今生這樣,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我的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
尤其是我弟,當下叫道:“姐,你!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你和姐夫的婚禮就得三年後舉行了?”
“我知道。”我點頭。
朝著我弟看了一眼,我轉頭看向宗政烈,彎了彎唇角:“你姐夫會理解我的。”
宗政烈回了我一個淡笑,眼神深邃而又堅定:“我沒意見。”
我弟一下子就炸了:“姐夫!你怎也跟著我姐瞎胡鬧!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凱哥和露姐為了你們的婚禮忙了多久?”
“閉嘴。”宗政烈朝著我弟瞥了一眼,給了他一個含著深意的眼神。
我弟不甘心的看著宗政烈,到底還是敗下陣來:“反正是你們的婚禮,隨便你們吧,算我多嘴!”
我弟一甩手,便有些氣憤的回了房間。
我弟一走,客廳的氣氛頓時有些怪異。
我抱歉的看向嚴榮歡,殷切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嚴榮歡沉沉的歎了口氣,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道:“司翰能夠結交到你這樣好的孩子,是他的福分。”
“我尊重你的決定,隻是爺爺希望你也能答應我,三年後,放下心結,好好生活。”
我點頭,唇角的笑意終於真切了一些:“好,我答應您。”
跟嚴榮歡約好明天碰麵去墓園的時間,嚴榮歡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他,我拉著宗政烈的手往家走。
今晚的天氣還算不錯,月亮很圓,襯得院子的雪景很有詩意。
走在路燈下的小道上,我看著身側走著的高大身影,忽然就想起了曾經我們住在四合院的日子。
那時候也是冬天,也像今天這樣,下了很厚的雪。
宗政烈拉著我,走在逼仄的老胡同,踩得雪咯吱咯吱的,卻格外的幸福。
那時候的他,總是喜歡將我的圍巾往上拽一拽,把帽子往下壓一壓,隻允許我露出一雙眼睛,裹得嚴嚴實實的。
想到這兒,我心中微暖,下意識就握緊他的大手,將我們交握著的手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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