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度從未想過他會遇到如此玄異的事情。
先是氣莫名其妙的燥熱,全不像初春時的舒適,熾烈的溫度逼得他大汗淋漓,連臉上的妝都盡數化去。
他無法再在大路上通行,恰好前邊不遠處有個瓜棚,於是連忙上趕幾步,躲到瓜棚乘涼。
哪知他還未舒適一會,空就暗了下來,他往外頭一看,隻見整個太陽都被擋住了,也無甚驚奇,他也聽過狗食日的法,不由得罵咧咧的暗恨起了那隻貪玩的狗兒。
太陽被擋住了,氣溫該降低了才是,他為什反而暗恨起了那隻狗兒呢?
地麵的氣溫確實直線的下降,他身上又流了不少的汗,被山風一吹,起初還飄飄欲仙,直感覺神仙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沒一會兒就打了個哆嗦,瑟瑟發抖起來。
這鬼氣,有夠冷的。
他臉上的粉底凍成了一塊一塊的,亂七八糟的掛在臉上,絲毫看不出是化妝用品,倒反像是流落街頭的乞丐臉上那些一大塊一大塊的汙漬,看著不出的惡心。
普度實在是冷得不行,眼睛撇見瓜棚挨著山腳下的一處有一疊堆起來的茅草,於是哆哆嗦嗦的將身子挪過去,將身子塞到了那蓬茅草中,又取過一些來蓋上,直將自己塞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才感覺好受了些。
然而他還是沒舒服多久,外麵狗食日還未過去,色也依舊是越來越昏暗,但那股子寒意確是沒了,普度正閉著眼睛窩茅草,忽然又感覺到不出的燥熱,登時不由得大怒:“這直娘賊的狗氣,還有完沒完了!?”
於是掀開茅草,往外一看,此時的青雲鎮被隕星的熊熊大火映得通紅,像是整個青雲鎮也隨之燒起來了,空氣中盡是一股子灼燒的滾燙的熱意。
普度揉了揉眼睛,怔怔望著這片“燃燒”起來的城市出神。
“這景色真美。”
“我記得有部演義,的一個雞鳴狗盜的佛寺,被官府燒了,其中有個詞叫‘火海’,我卻一直不解其意,如今望見,想必指的就是這個吧?也不知書中的火海,有沒有我望見的那壯觀。”
他緩緩的走出去,想離那片火海看得近些,看得清楚些,手的花不由自主的鬆開,落在地上,等他回過神來,手的花兒已不見了。
他看了看空空的手,猛地想起一會還要見秀秀,立時轉身想把那花撿起來,不曾想,一聲巨響忽如其來,此時正是那虛空大劍斬碎隕星的時候,隕石四碎,大部分都被引導落入了東海,部分落在青雲鎮、落雲城附近的郊區,普度身後的棚屋好巧不巧的,正好遭了秧。
普度呆愣愣的望著身前原先是瓜棚的地方被一塊巨大的隕石所代替,那火紅的石體還在嫋嫋的冒著青煙,一股子枝葉和泥土燒焦的味道撲麵而來。
“我的娘”普度雙腳發軟,似乎無力再支撐他的身軀,於是緩緩的坐到了地上,試圖讓自己的神經舒緩過來。
此時他雖然後怕,但多年闖蕩江湖下來,遇到的驚險事數不勝數,他的神經還是足夠堅韌,足以自我調節了。
“還好,還好,就差一會、就差一會這景色救了我,那花,那花還好我沒來得及回頭,不然我就被那花害了,都深山老林常出花精,迷人心竅、害人性命,果然不假看來,那定是花精無疑了”
普度亂七八糟的歸納總結了一通,似是總結出了什人生至理,又扯了一通開寺院有功德、好人有好報等等自我安慰的話,才想起來自己給秀秀的禮物,已經被埋在這隕石,燒成灰碳了。
“怎辦?拿什送給秀秀?”普度望了一眼身後的田野,偶爾還是有幾朵野花混雜其中的,隻是此時在他眼看去,那些搖曳的花兒,真個是妖嬈詭異、魑魅魍魎。
“送花肯定是不成的,要是我不心又拔了一棵花妖,那我真是可是不送花,我送什呢?銀票子?太俗,太俗”
他又望了望眼前那塊巨石,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撿了塊石頭就砸了過去:“都是你這肮髒難看的混賬玩意,砸毀了我送給秀秀的禮物,不然我何至於此,真是混賬,混賬至極!”
那石頭砸在隕石上,卻沒有如意料之中的被彈開,反而像石頭落在了麵粉堆,蓬開了大團的粉霧。
“咦?這石頭怎的這細碎?”普度被石粉潑了一身,卻也不甚在意,隻是又撿起了一顆石頭,好奇的走過去,拿著石頭輕輕的砸在那塊隕石的上頭,又是一團石粉,撲棱棱的直往下掉。
“我倒要看看,你這石頭頭是個什樣子。”
此時,普度的好奇戰勝了理智,他持著石頭一下一下的將這個巨大的隕石砸碎,砸得到處都是石粉,堆在地上厚厚的一層,滿地都是細細碎碎的紅。
一直敲到了最後一處,那隕石也無甚變化,仿佛從到外都是由細細的紅石粉組成。
“哈,我也真是傻了,石頭就是石頭,難不成我還能從頭砸出一本武功秘籍來?”普度有些失望,隨手丟了那塊石頭,轉身欲走,忽然回想自己最後敲的那一下,似有些異樣,不像是石頭砸在石粉上的感覺,倒反像石頭砸在了某顆珠子上,發出清脆的“嗒”的一聲。
“這石頭還有敲不碎的?”普度也沒在意,一時想走,查看那“敲不碎的物事”的心理又占了上風,於是狀作不在意的隨手一撈,不曾想,卻撈出了個紅光剔透的物事,光潔亮麗,原來是一塊巧的紅水晶,被細細的金鏈穿著,上頭找不著一絲石粉的蹤跡,仿佛它“生下來”就那幹淨、剔透,不染凡塵。
“這倒是個值錢的物事,合當我發了筆財不過若是它再大一些就好了,如今這大,恐怕賣不了幾兩銀子”
身為大德寺的住持,這些年還是見識過何謂“值錢的物事”的,大到玉蝶裝的夜明珠、到精巧的琉璃具,什沒見過?
所以他一眼就望得出這紅水晶的價值,錢而已。
但他始終隻是個暴發戶,未聞聽水晶的成色一,固然他雖也看出了紅水晶更剔透、更鮮豔一些,卻也沒覺得和旁的水晶有什不同,還是固執的以大評估,自覺價值不高,卻不知這紅水晶價值連城。
“啊,起來,我不是還在犯愁給秀秀送什禮物?這不就是?哈哈,古人有雲:禍福相生!現在看,果真不錯!”
這普度一想到送什禮物的問題解決了,頓時直樂得找不著北,身上滿身的石粉不,連他的妝化了、胡子掉了、頭發鬆了都沒發現得,徑自屁顛屁顛的朝翠香院的所在一路跑,看上去活像一個撿了錢的老乞丐。
且撇去他不提。
從海中山的山腳往上,清心觀的醫館中。
玄陽子萎靡的躺在病床上,雙目亦失去了神采,先前那個一劍斬碎了隕星的絕世掌教的威勢,在他渾身上下也找不出一絲,隻餘一個苟延殘喘的可憐老人樣子。
二十八位真人除華陽真人有些不以為然外,其他人皆滿麵肅容,麵色隱含擔憂。
“季常。”玄陽子有氣無力的道。
“弟子在。”季常恭敬上前,拱手行禮。
“我讓你查的你查到了嗎。”
“弟子沒有。也未聽有此人物出世。”
“或許是我清心觀無緣又或者是,我們找的時間,不夠長?咳、咳”玄陽子一字一頓,似乎這段話頗使他不堪重負。
“弟子不知。”
“務必,將此人找到,清心觀數千年傳承,皆,係於此。若不能得到此人,則清心觀危矣。咳”
“是,弟子會加大搜索力度,請師父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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