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他們討論了許久,都沒想出個可行的方案來。
邊那輪耀目紅日,也慢慢被溫柔的銀色光輝所替代。
晚飯吃得也是味同嚼蠟,夏言心清楚,因著她那一時的不忍,暴露了行蹤,現在那肯定戒備更加森嚴。
她再一次後悔於自己的衝動,可眼下就算她再自責,時光也不能倒流。
“明日便是除夕了。”
蕭與非這一聲感慨,把夏言的思緒從深沉得漫無邊際的漆黑懸崖邊拉了回來。
“蕭大哥你不和家人去過年嗎?”
夏言此時方才發現,除了名字和無極閣外,對蕭與非,她竟沒有一點兒其他了解。
支著下頜的手幾不可查地動了動,蕭與非眼簾輕挑,就像討論“今氣如何”般隨意道:“我沒有家人。”
幽沉黑眸在雕花窗投射進來的璀璨星光映襯下,令蕭與非的身上平添了些許掩藏在漫不經心的表象之下的悵惘。
夏言很想撫平蕭與非眉間的皺褶,那道的皺褶,看得她心情有些鬱卒。
於是她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勇氣,掏出了某樣她保管了許久的物什,放在桌上的聲音清脆異常,好似泉水叮咚作響。
那是一枚造型古樸,色澤瑩潤的墨玉簪。
待她想反悔再收回懷的時候,蕭與非已經看到了這枚壓在夏言纖白手掌下的簪子。
“給我的?”
雖不明顯,但夏言感覺到了他語氣那一絲絲的開懷。
她羞澀地點點頭,頰上悄悄蔓延起比桃花還要豔麗的粉色。
蕭與非的手慢慢觸到了簪子的一部分,而夏言未來得及撤走的手,則碰到了他猶帶暖意的指尖。
她“嗖”地把手完全縮到袖筒,好似林中受驚的動物一般。
好在蕭與非並未在意這些細節,骨節分明的手指沒有停留,拿到簪子後,仔細地收到了掌心,握緊。
“為什?”
這是夏言聽到過的,他最溫和的聲音,溫和中又帶著些許困惑。
“因為蕭大哥你多次不顧危險地救我,還耐心地教我輕功和暗器……”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夏言悄悄在心加了一句。
蕭與非本來唇角微微彎起的弧度在聽完夏言的話之後,不易察覺地漸趨平直。
掩飾好心底的失望之後,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望些什,蕭與非真誠地對夏言道了聲謝。
夏言在心底鬆了口氣,他並沒拒絕她的禮物。
於是她的眉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甜膩,了聲“不用謝”。
至於今晚他們孤男寡女如何休息,未等夏言再度糾結,蕭與非留下一句“我住客棧”便施展飛鴻渡影的高超輕功離開了。
第二日清晨,夏言醒來的時候,蕭與非已經坐在了雕花窗的桌邊。
桌上有熱騰騰的油條,還有剛泡好的新茶。
也不知他到了多久了,夏言俏臉微紅,她睡覺的時候,沒有磨牙打呼流口水吧?
幸而因著不是在家,她睡覺的時候連外袍都未脫,否則……
她正胡思亂想之際,蕭與非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絲揶揄:“阿言,醒了?”
夏言略帶羞澀地“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話,外麵傳來了“叩叩”的敲門聲。
她微微蹙起眉尖,匆匆將頭發挽好,穿上鞋走出了房門。
迎麵而來的,是高威縣的縣太爺,白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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