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非把夏言隨意地扛在肩上,冷硬的肩膀與柔軟的軀體一經接觸,他不易察覺地哆嗦了一下。
“穆捕快,你若不將我放下來,白大人的毒——”
夏言尷尬極了,她又不能對穆非自己是個姑娘家,隻得拿白大人來當當擋箭牌。
然穆非何其精明,在縣衙的時候沒反應過來,不代表他現在仍然沒反應過來。
“白大人呼吸均勻,麵色紅潤,你倒,他中的是什毒?”
夏言蚋蚋不得言,這穆非,竟沒她想象中那般草包。
“穆捕快,若白大人知道你得救他的時候反而將他置於這寒地凍的街上,你猜,他會如何?”
她雖然被穆非的疾走顛得有些頭暈,但腦子卻清晰無比。
真跟他去了所謂的適合談話的地方,她夏言能不能再出來,就尚未可知了。
穆非身形微微一頓,攬著夏言雙腿的手稍微緊了緊:“夏捕快,你不用威脅我。想到白大人那兒告狀,你也得有那機會。退一萬步講,他會信你還是信我,你心沒數嗎?”
他語氣平靜,出的話卻字字如針,紮得夏言宛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原本穆非在她眼,不過是狗仗人勢的卑鄙人,與白大人沆瀣一氣,一起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可今日的穆非,頭腦清楚,思維敏捷,好似換了個人一樣。
“你為什要幫那表不一的白大人坑害無辜之人?”
於是她也不再揪住那根已經沒什用的救命稻草不放,轉而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穆非輕笑,好像在嘲笑夏言的真。
“為了錢。”
還能有什理由?白大人自底層爬到如今的位置,窮怕了。
他呢?賭博惡習沾染多年,缺錢。
僅此而已。
“就為了錢,連良心都不要了嗎?!”
夏言又想起了在高威縣郊外看到的那一幕,語氣不由激動起來。
穆非此時正扛著夏言走過一條窄窄的巷,巷有著許多髒亂的垃圾,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夏捕快,等你真正嚐過貧窮的滋味之後,你便會知道,良心這東西,是世上最無用之物。”
他的良心,早就和這條巷腐臭的垃圾一樣,沾滿了髒汙。
在那幽靜的高威縣郊外,所有衣著單薄,傷痕累累之人的手銬腳鐐皆被去除之後,他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許多人痛哭失聲,許多人跪倒在地咚咚給那恍如神的十六人叩頭,還有許多人,直接撲到了那些被捆成肉蟲子的人身上,用牙齒狠狠撕扯著。
穿著暗色勁裝那為首之人看了心中有些不忍,踹了地上的刀疤一腳,問道:“可有禦寒的衣物?”
刀疤被他這一腳踹得直接吐出一口鮮血,眸子的陰狠一閃而逝。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和著血水咽下滿心不甘,低聲道:“隻有一些棉被,在東邊的屋……”
為首之人聽了他的話,又狠狠踹了他一腳,骨頭的碎裂之聲,在這凜冽冬日,分外清晰。
這幫畜生!
饒是他見慣了齟齬齷齪的景象,仍不免被這的淒慘所震懾。
著人拿了棉被過來,那些苦難之人三三兩兩地共用一條棉被,勉強禦寒。
可他們人數太多,棉被實在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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