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走到名令川麵前,帶著沐浴更衣熏香後的宜人氣息,可這一通安排令她原本不安的心緒顯得浮躁,她質問道:
“名令川,你是想把我祭天?”
他輕聲一笑,也不在意,“跟我來啊。”
他領千亦進到內間,在妝台前坐下,千亦看到銅鏡中麵纏白絹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名令川也坐下來,與她近身相對。
“不要動。”他低聲說,伸手自她腦後將白絹解開。
千亦屏住了氣息。
之前都是流洛為她換藥,她如此近距離地麵對名令川還是第一次。她為免尷尬,閉上了眼睛。
少主的動作異常輕柔,將白絹一層層地揭開來,千亦耳中卻能聽到心跳震顫下血脈蓬勃的聲音,令她緊張到全身冰冷。
“名令川……”她開口,企圖轉移注意。
“嗯?”
已經感覺到自己鼻端的白絹被除去,她用力閉緊眼睛,“我一直很好奇,你說我臉上有一樣使你覺得驚豔……是哪一處呢?”
額上的白絹也揭開了,細嫩的肌膚因為太久沒有暴露在空氣中,令她禁不住發抖。
半晌沒有等來名令川的回答,最後一點白絹也被拿去了,千亦僵坐著,不敢說話,不敢睜眼,甚至不敢呼吸。
他為何不講話?這樣的沉默太熬人了,不……難道他為她重塑的容貌是失敗的?
千亦再也克製不住,終於打開眼睛,竟見名令川緩緩靠近,麵容與她近隔咫尺。
她還不及反應,目光中淡唇微啟,一個溫潤的吻印在她唇上。
千亦方才繃了又繃的神經突然斷開了。
他為什——
不對,她在下一刻迅速地轉向身邊的銅鏡,那鏡中的容貌……
“你方才問我喜歡你麵上的哪一處,這就是答案……”
她已經聽不見了,隻有銅鏡中潤澤無瑕的容顏,令長時的積鬱在此時此刻消釋湮散,她仿若被救贖。
“你問我生命中的美好的回憶,我之前沒有覺得,”他看著她,微笑,“可能現在就是吧。”
*
一整個下午千亦都過得恍惚不寧,她一時照照鏡子,端詳自己幾乎看不出絲毫細微疤痕的容貌,覺得恍若夢中;一時又控製不住地想起那個吻……
他是什意思?難道隻是用這種別致的方式告訴她,他喜歡她唇的樣子?
還是,他喜歡她?
不——這怎可能,名令川怎會喜歡正常的活生生的人呢?他喜歡的永遠隻是某個人麵上的某個部位,他吻她,大約隻是出於對入他法眼的物品的喜愛?
不要再想了,寧千亦,你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正當寧大小姐困惑糾結、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傍晚的庭院中出現一個人。
“小顧清。”
千亦騰地站起來。
陽春白雪般的名少主攜風帶月,飄然入室,看到千亦的樣子微微一詫。
“你怎了?”
他看出了什?我表現很不自然?啊啊——
千亦坐下來,按住腦中動亂紛雜的綺念,“沒什。”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