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真是大姐的作風。養病要安靜,又要有人服侍,如果是在外麵受了傷,又怎辦呢?”
“在外麵受傷,條件自然是苦一點,想要撐下去,隻能靠著自己的心力了。”連城側首看著紹廷:“那你身上的傷,怎樣了?”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連城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以為我沒有受過傷嗎?我腿上的傷這多了還沒有好,你那樣血淋淋的傷口,又是新傷,怎會好得這快!”
紹廷卻沒有笑,看著連城的眼睛:“我的,是在平城受的傷。”
連城怔了一怔,微笑道:“你現在不疑心,是我派人下的手了吧?”
紹廷看著連城,一直看到她彌漫著笑意的瞳仁,認真地道:“連城,對不起。”
連城看著紹廷認真的樣子,漸漸收斂了微笑:“如果你能早一點相信我,那或許我們不會出現在上海的和談會議上。而不往上海走這一遭,許多情形,許多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查知。”
紹廷眼中有一絲擔心一閃而過,隨即移開了目光,似是不敢讓連城看到。
“我們帶回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過了一會兒,紹廷忽然問道。
連城微微皺了皺眉:“可惜你沒有見過李源。李源是喬公的一個重要的手下,跟蘇平櫻和那個吉先生一樣。吉先生好像沒有什大本事,但是蘇平櫻的身手,你也見了。而李源,似乎比蘇平櫻和吉先生更重要一些,常在喬公手下的就是他。也就是當時在郾城綁架過我的那個人。”
紹廷的手不由得攥了攥:“這個人不是李源,那李源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連城又道:“但或許你問問這個人,就會知道了。”
紹廷略微沉吟了一下:“這個人,跟李源長得很像,是不是?”
“是。很像李源,以至於剛開始我也差點認錯了。”連城與紹廷緩緩並肩走到了正廳外,看房收拾的老仆人早已經收拾了幹幹淨淨的座椅,連城卻並不坐下,帶著紹廷要各處看看。
“不過後來發現,這個人沒有李源看起來那深沉精明,卻是眼神凶狠,眼中甚至滿是仇恨之色,我才猜測他是李源的什親人,而李源或許有什事,他則把這些事,全部都歸咎在了你我身上。
“而動作舉止也是練家,像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我想那一次,到平城去傷了你的,就是這個人。——這是喬公手的一把好刀,他比蘇平櫻更加厲害,所以喬公才讓他去對付你,這一次,也讓他跟隨著。”
“累嗎?”紹廷關切道。
“還好。”
穿過連廊,紹廷指著湖中心假山旁一處亭子:“去那坐坐吧。”
宅子的水引的是一股活水,穿過整個宅子,在宅基中間形成了湖。
有曲折的通道通往亭子,走在上麵,可以看到滿池碧水,有一簇簇的菱花,還有優遊其間的金魚。
“看樣子這看房子的人倒是勤勉,從不偷懶的。我記得以前來的時候,這剛修繕好,房子什的都準備了,池子也有新放的金魚,卻沒有這些菱花,金魚也沒有這多。”連城看著腳邊池中的魚兒紛紛往來,激起的一個一個的水波各自擴散開來,再衝突碰撞,或者因為相互激蕩而消融,或者彼此助力擴散到了更大更遠的地方。
看著看著,連城的身子忽然一晃,這連通亭子的通道隻有不足一尺高的淺淺欄杆,腳下無力,又沒有阻擋,眼看就要掉了下去。
紹廷在一瞬之間反應了過來,忙伸手一把抱住了連城。
隻是連城這一次跌的突然,又跌得猛了,紹廷也差點被她帶進水。
“你沒事吧?”
紹廷見連城伸手按著額頭,纖手掩映之下,麵色蒼白,雙眼微閉,忙將她拉到了亭中坐下。
“怎了?”
連城努力平息著這突如其來的痛苦,一時間竟無力回答。
紹廷看著她額頭上滲出的細細密密的汗珠,知道她正承受著難以忍受的苦楚,十分著急,卻又不敢輕易動她,生怕讓她更加難受,卻又不能看著她這樣不管,扶著她讓她輕輕倚在自己身上。
片刻之後,連城方才緩緩開口:“紹廷,我在哪坐著?”
“在亭子。”
“是……湖中的亭子嗎?”連城的聲音微微發顫,仿佛連開口話也是極大的痛苦。
“是。”
“你扶著我……扶著我走。我……我不能呆在這。”
紹廷的目光掠過那兀自波光粼粼的碧水,頓時了然,再看看連城不敢睜看眼的樣子,眼中滿是痛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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