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姐……您要發什報道？”主編額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我，你寫，很簡單幾句話。”連城坐在了主編書桌的對麵：“不過，我想請你準備好立刻發出去。”

    “現在？”主編躊躇道。

    “是，我看著你寫，看著你交付去印刷，看著你們將印好的報紙派出去。”連城嘴角勾起了輕淡清冷的笑：“所以，你就不必想著拖延時間，能聯係傅家或者等我走了，便不再發這報道了。”

    “孟……孟姐……”主編的心思被連城一語破，更加惶悚尷尬，卻又實在不願意聽從。

    “聲明……”連城卻不顧他的為難之色，徑自了起來。

    忽然門外有急促的敲門聲：“主編，主編，有電話找！”

    主編忙轉過頭去看著門口進來的人：“什事？誰找我？”

    “新知日報。”

    “新知？”主編對這個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是一家最喜歡打聽那些交際花、電影明星、歌星生活的報紙，也喜歡報道那些大少爺跟名媛們的交際生活，不是什正經報紙，但是銷量似乎一直都不錯。”

    主編奇道：“他們找我什事？”

    “是有一些……一些關於郾城傅家跟孟家的消息要告訴您，或許他們是覺得這個消息，賣給我們報紙更加合算。”

    “那好，我……”主編看了一眼似乎漠無反應的連城，猶豫著一邊站了起來，一邊道：“我去聽電話。”

    “你已經知道了吧？”連城忽然側首，看著門口走進來的人，平和卻又犀利地問道：“是什消息？”

    “這個……”進來的人看著主編猶豫。

    主編又看了看連城，猶豫了一下，緩緩坐下道：“你要是已經知道了，不妨出來。要是對方沒有，你現在就去問問清楚。”

    “對方……有人偶遇了傅家少爺傅璟存，問起……問起他跟孟家大姐孟連城協議離婚的事情，那傅少爺，原因是……是因為……”進來的人吞吞吐吐，顯然是因為當著連城的麵，這些話顯得很難出口，但終於還是遲疑著道：“這段婚姻，本就有名……無實……”

    有名……無實……

    是這樣嗎？

    也就是，她孟連城跟傅璟存，自始至終，都一點關係也沒有嗎？

    連城緩緩地站起身來，腦中忽然變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去哪，這樣茫然毫無頭緒地站了不知多久，又或許隻是短短一瞬，忽然連陳隻覺得眼前一黑，便什也不知道了。

    “連城！你醒了。”

    連城緩緩睜開眼，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家具，正是督軍府自己的房間，旁邊隻有一個人，是紹廷。

    頭腦中還有一些茫然，但有一點卻是十分清楚地出現在腦中，想不到是什事，卻有四個字——有名無實。

    有名無實，有名無實，這四個字像是咒語一樣，不停地盤旋在連城的腦中。

    片刻之後，便緩緩想起了一些事情。

    報館，電話，還有，有名無實的來曆。

    身體在一下一下地抽痛，仿佛是真實的痛感，又仿佛是來自於意識中。

    “這……是什時候？”

    “半下午了。”

    “半下午？”連城不禁有些疑惑，到報館的時候，正是下午，自己應該是在報館暈倒了，報館要通知督軍府的人，再到紹廷來接了自己回來，應該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吧，怎，還是在半下午。

    紹廷很快便明白了連城的意思：“你昨下午，在報館暈倒的。”

    “昨下午？”雖然時間上是對的，連城卻是難以相信，因為，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對自己的了解和認識。

    又一次暈倒了嗎？

    可是這一次，並沒有受傷，也沒有發燒，可是為什，又暈倒了呢？

    而且，居然是一這久！

    那四個字，對自己而言，是這地難以忍受嗎？

    跟他徹徹底底地撇清關係不好嗎？

    為什，連這樣的消息，也承受不住了！

    繁雜的思緒在連城腦中錯綜複雜地交叉來往，每一點念頭，都像是一根根刺，一下一下地刺痛她的頭腦，甚至是她的身體，讓她渾身疼痛不堪，卻又無處閃避。

    上海之行已經結束了，和談的結果也應該最終會像她預料的那樣，紹廷也已經正式繼任了督軍一職……

    跟傅家再也沒有關係了，而孟家在紹廷的帶領之下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

    已經，沒有什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了。

    而她，也的確沒有什牽掛了。

    不是傅家的任何人，也不再是孟家的人了，這個身份，也算是落得一身幹淨兩無礙了。

    “昨下午……”連城輕輕地道：“今的報紙，看到了吧？”

    “看了。”

    這一來，不僅不是傅家的任何人，而且，她過去與傅家之間，也是什都不曾有過了。

    難得經過了上海的生死博弈，又在郾城經過了這一番明爭暗鬥，到了最後，她卻可以獨自一個人脫離這一番糾葛，而且，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