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阻止灰袍老者的時候，陳封看到他的手，和老者一樣，也似是半透明的。隻是沒有如老者這般，像在燃燒。

    “我……”

    老者見他呆立著，看著自己的手和軀體，心中一陣悲涼，歎息道：“徒兒，你可還記得，是誰暗害了你嗎？”

    “我大約在夢，看到過一名叫君蘭卿的少年，圍攻他的有四人，各自穿著黑，白，紅，藍，四色袍。他們用不知到什方法，遮蓋了他們的樣貌和聲音，我不知道是誰……害了你徒弟。”

    聽著麵前的人，如此生分的著這些，老者心如剜肉般痛。但過去已經曆了太多慘事，此刻仍舊神色如常，隻是深深呼出一口長氣：“也罷，還有些許時間，我們坐下慢慢談。”

    似是累極，灰袍老者於七盞魂燈邊坐下，揮手讓陳封陪坐時，莫要觸碰古槐樹的根。

    “無論你將自己當成什人，那不過是三千世界中的一世輪回。自你向我拜師起，我隻知你是我的徒兒。

    你去古戰場，為探尋四族想掩蓋的秘密。師父知道那不是善地，不放心你去。但隻因我是魂體，古戰場詭譎之事甚多，無人能清。魂體最易吸引同為鬼魅的妖邪之物，為師怕害了你，不能隨你同去。

    你帶走了幾件魂族遺物，點亮了自己的魂燈，承接魂印，自此繼承魂族主族的衣缽。後又留下了你的魂燈，和你自述的功法心得，便去了古戰場。”

    “功法心得？”古槐樹下，陳封看著古槐樹，不時飄零下的綠色樹葉，想伸手去摸，卻被老者不知從哪抽出的一本冊子打了手。

    “這就是你寫的功法心得。”老者的是用來打手的那本厚實冊子，又接著指向古槐樹道：“陰槐神木的葉子，是陰氣凝結的虛幻之物，你不能碰。”

    “哦——”點點頭，幹脆翻起了手厚實的冊子，看著上麵潦草的字跡，竟然能勉強認得，也是奇怪。隻是這太昏暗，辨認得辛苦，他隻得擰緊了眉頭，仔細翻看。

    見陳封老實了之後，老者繼續接著道：

    “你遭劫時，我觀你魂燈色變，知你是中了歹人的魂毒，隻片刻便見你魂燈閃爍。你終是用了魂族遺物：雷劫珠，算兵解此身，投胎轉世去了三千世界。

    但即使逃進三千界，受輪回苦，畢竟是中了魂毒。轉世後，凡軀難以承受此毒，陽壽銳減，極易夭折，或招惹汙穢鬼魅。幸你魂魄仍舊為魂族主族，三千界那等鬼魅之物，並不敢近你身，但你也勉強隻能活到十幾歲。”

    “十幾歲？那我不就是——”陳封一驚。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之前的幾個月，身體確實容易疲憊，甚至會眼前一黑，像是快昏厥。他隻以為，是自己寫熬夜的結果。

    這意思就是，自己其實也沒多久好活了？

    “你可知，你已在三千世界投胎了六個輪回？一日便是一世。每一世，最多，也不過十五六歲便亡。”

    “這和傳中，上一日，地上一年，好像不太一樣啊！”

    “你有所不知，三千世界，乃是大三千世界虛幻的，扭曲投射之物。是為夢幻泡影，一世不過一夢。”

    看陳封一臉的不信，老者雙手一合，捏了幾下手訣後，憑空顯出一個虛幻之物。隨著煙霧般的虛幻凝實，卻見又是一盞燈。隻這燈火之光，較之老者那盞，不知要明亮了多少倍，竟然照亮了一片三尺之地。

    就在老者拿出的那瞬，正仔細翻書的陳封，隻覺渾身舒泰。再看此燈，就像是他的手足，與他渾然一體，血脈相連，沒有絲毫妨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