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旅遊大巴車老板續 （十二）

    我一聲長歎，阿哲聽到警覺的笑了聲，疑惑的問道：“嗯，怎了？”我又歎了聲才咬著牙：“兄弟，慘了，慘了，車撞人了。”阿哲一聽也被嚇住了，過了一會才問我：“怎回事？”我隻好把剛才老國跟我話如實告訴了他。

    知道老人被撞重傷，正在醫院治療，阿哲的神經似乎一下受了刺激，終於控製不住，平生第一次衝我發火：“這幾巴事還怎幹下去，從搞這車開始，就沒聽過好消息，沒讓我過上一安穩日子，每光是擔驚受怕，怕又來什壞事。算了算了，我不再參乎這個事了，你把本錢還給我就行了，這樣的生意沒法做，算了，我撤了。”

    阿哲平生第一次衝我發火，我心慚愧不已，其實我自己何嚐不是如此？自從買了這車，幾乎沒有安生的日子，每一都在焦慮，擔憂車出事、擔憂它沒團出、想著拉關係、出團時還怕老國不好好幹，得時時監控，二十四時不敢關扣機。。。。。。精神高度緊張，我恨自己怎就上了這條賊船，我真懷念在金旅一心當導遊時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金旅做好飯，我們吃，不用自己操心，什時候我才能再次過上清靜日子，偷得浮生半日閑？

    但我對阿哲沒有怨恨，坦率的，是我害了他，把自己的鐵哥們拉下了水，讓他無端與我淌這趟不熟悉的渾水，無端陪我一起擔驚受怕。我想他在壞消息的疊加之下，也難免常常浮想聯翩，甚至也和我一樣總是難以入眠。今這車發生這大的事故，也終於刺激他久繃的神經，我在他心中神聖的形象終於徹底崩塌，積壓在他心頭多時的怒火也就勢爆發！

    阿哲把火發完，一下子冷靜許多，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一時沉默。而我被他罵得羞愧難當，更是啞口無言。一時間電話靜得出奇，即使不斷傳來的鞭炮聲也沒把我們炸醒，我們這對多年的兄弟、發，已各懷鬼胎，誰也不知該些什！

    還是我覺得實在太愧對他，於是先開了口：“兄弟，你再堅持一下，這樣吧，這次事故的損失，都算我的，接下來賺的錢還是五五開，你放心，本錢肯定先給你付清了，你再考慮下，我發誓，不會讓你損失一分錢！“

    阿哲聽完，也想了想才苦笑著：“算了，我還是不參與了吧，這樣的日子實在受不了，已嚴重影響我的工作生活了，我還是退吧，錢就當借你的，早點晚點還給我都行。”

    我一聽又勸道：“兄弟，這事是我沒做好，唉，但我一時也拿不出那多錢還你，這老頭住院，也不知要花多少錢，所以車還得幹下去，才有錢還你，要不暫時還是原來的合作方式，老頭這錢算我的，賺了錢先給你還本。”

    阿哲一聽，眼下也隻能如此了，心再有怨恨，也隻好往肚子咽，所以他盡量忍著那些怨言，又鼓了鼓勁才：“好吧，反正車處理完事故開始運營後，盡快把錢給我吧，我也不能欠人家太久。當初你能賺多少多少錢，我以為很快就能還他們的，都跟他們承諾了，欠太久難看。”

    我聽了心一陣哇涼，所以也不想跟他再，隻道了一聲“好的”，就趕緊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如無頭蒼蠅般迷茫的亂走，心胡思亂想，越想越氣。這時我忽然沒了愧疚，竟還有點惱火，心想：“他媽的算什兄弟，大禍臨頭竟然想著自己飛，好吧，這回讓我看透你了，老頭的錢我都承擔了，你還想怎樣？”我憤憤不平的回了家。阿哲帶給我的傷害，竟比老國還深，我竟開始想著阿哲的事，忘了與老國聯係。

    那一晚我心就想著與阿哲的事，恨其不夠意思，白瞎了自己幾十年來一直將他視為兄弟，竟忘了這次艱難時他的雪中送炭。那一晚都是這樣迷迷糊糊，偶爾也想到車的事故，可老頭沒事我自然心安，所以沒想兩下，還是回到與阿哲的主題。

    第二一早老國就把我扣醒，他正在福新村路口等我，我一下從床上跳起，幾分鍾的刷牙洗臉，連屎都沒敢拉，便衝出家門。一見麵本來我想先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可一看老國那慘樣，我也隻是了幾句狠話。本來老國高瘦，頭發已不太多，顴骨很高，這回眼睛盡是血絲，臉上更沒幾塊肉了，顴骨更顯突出，稀少的頭發淩亂，衣衫不整，越發蒼老的跟個老叫花子似的，讓人心生憐意，所以我隻了幾句狠話就和氣的問他：“現在情況如何？”

    老國：“老頭昨晚就動了手術，打了十多顆鐵釘，估計得有一陣才能恢複，現在就是錢不夠，他們家屬先墊的錢，把咱們車扣那了，要壓三萬才讓取車。”我罵道：“你這家夥，出了事故怎就不懂報警？他是的主要責任，你不報警，連保險都不給賠了。”

    保險的事責任在我，我就是故意借這再狠敲老國，誰知他一聽，哭喪著臉：“文總啊，你還沒見到當時那場麵呢，都跟要把我吃掉似的，好在他們看我老，又見我老實客氣，那老頭也直是自己的事，那些家夥才沒動手，撿了條命。你知道嗎，那老頭的兒子是當地派出所副所長，報警有啥用？我要再多，恐怕都回不來了啊！我昨夜跟他們談到現在，一分鍾都沒合過眼！”

    那年頭並不象如今的從嚴治警，老百姓還不敢象如今那樣“有困難找民警”，一聽老國這，我也隻好作罷。

    我身上也沒那些現金，攢了幾個月，存折上剛夠點數，正躊躇滿誌謀劃回北京的路，沒想到這場暴風雨，又讓我顆粒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