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皮恩提亞高中部的門口，一個身披破舊黑色披風的中年人推著一車蘋果緩緩走了過來。他叫住幾個正往校內走的學生，問道：“同學，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你可知道徐……”

    話沒完，他就察覺到一道凶暴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

    他警惕地轉過頭，發現目光呆滯的雷萬山正坐在一個角落目露凶光地盯著自己。看見雷萬山的樣子，他立刻猜到了事情的經過。他微微一笑，對那幾個學生道：“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幾個學生莫名其妙地走了。

    “那，留下一個奴仆拖延時間，她本人會跑到哪去呢”他這樣想著，正要離開，一轉身，卻愣了一下。

    隻見一個身穿*、姿容秀麗的年輕姑娘正在校門口緊張地東張西望，看樣子來這是有什公幹。然而她在門口猶豫了很久，始終沒有進去，想要開口問人，怯怯地卻又不敢。

    吸引住這個販目光的，是她別在腰間的一個造型奇特的腰牌。

    那是七聖劍身份的象征。

    “這位警察姐，來這可是有什公幹？”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年輕的女警驚呼一聲轉過身來，隻見是一個身披黑色舊鬥篷的販，手中推著一個裝滿蘋果的獨輪車。這人胡子拉碴，瞧上去有幾分邋遢。風帽的邊沿垂下來，遮住了他的右半邊臉。

    “對不起對不起”受到驚嚇的女警連連鞠躬，道：“我在這東張西望的實在是太失禮了，請您原諒……”

    販笑道：“不用道歉，我是看你一個人在這站了好久，就覺得是不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女警鬆了一口氣，道：“能遇上熱心的人真是太好了呢，其實……其實我是來這找人的。”

    販道：“找人？那你怎不進去？”

    女警秀氣的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這……這可是全國最好的高中啊！這的學生成績好，教養好，都是些讓人憧憬的人。我就這走進去，好像……不太好吧。”

    販笑道：“你可是警察，這拘謹可不行吧。恩……你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年紀還這，為什不在學校讀書。”

    “我念的是私塾，有師父專門教我，從就沒去過學校……”女警拉住蘋果販的袖子，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央求道：“大叔，別問我的事了，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販道：“你來找誰啊？”

    “一個叫徐秋儀的女孩。他們雖然她應該已經離開了，但還是讓我來看看。”到這，她一臉被當做累贅拋下的不甘表情，聲嘟囔著“真是的，明知道人已經走了，為什還要我來嘛。”

    販道：“徐秋儀姐啊，我倒是認識她的一位朋友。，人就在那，你不妨去問問。”

    女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表情呆滯的男子正坐在一處石階上。他身穿跨欄背心，嘴角流涎，表情猙獰地盯著空發呆。卻是奉徐秋儀之命守在這的雷萬山。

    真的女警居然沒有半分懷疑。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大叔，真是謝謝你啦，我叫慕容巧，就住在警察局，以後來找我玩啊。”

    蘋果販怔了一下。然後他微微一笑，拿起一個蘋果遞給她，道：“這個拿去吃吧。”罷推著推車轉身離去。

    慕容巧衝著他遠去的背影不住揮手，道：“謝謝大叔，你真是個好人。”

    ……

    ……

    顧知寒望著巴內斯和徐秋儀遠去的背影，捂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不住喘息。剛才的對決中，他雖然重傷了巴內斯，但自己也受了點傷。顧知寒已經上了年紀了，出的血稍微多一點，就覺得頭昏眼花。他深吸一口氣，正要追上去，卻被身邊一位晚輩拉住。

    顧知寒不悅道：“你幹什，巴內斯傷得可比我重多了，他能跑，我憑什就不能追。”

    “顧前輩，已經有兩位‘七聖劍’的大人追過去了，那惡魔雖強，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魔女伏誅，是板上釘釘的事。您身份尊貴，犯不著以身涉險。”

    顧知寒道：“兩個？哪兩個？”

    “‘黃泉玉響’李響大人，和‘深藍劍鬼’凡衝大人。”

    顧知寒眉頭舒展：“哦，那個李響暫且不提，凡衝也來了倒是讓人安心……也罷，我這一把老骨頭，給他們年輕人一個露臉的機會吧。”罷走上了前來接應的汽車。

    卻那邊，“七聖劍”中的李響和凡衝兩個年輕人已經將巴內斯和徐秋儀逼上了絕路。巴內斯上衣盡裂，一邊噴血，一邊咆哮，正拚盡全力做最後的掙紮。身受重傷的他早已維持不住人類的外形，現出惡魔的本相。巴內斯是一隻暴魔，生有巨大的牛角，鋒利的獠牙，和蹄狀的雙足。和他對陣的“七聖劍”凡衝一身白衣，神情瀟灑，劍不出鞘，四處遊走，正不緊不慢地消耗著他最後的體力。

    巴內斯嘶吼道：“年輕人，你這身裝扮倒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正和李響纏鬥的徐秋儀也看出來了，他這身打扮，和十年前“極寒之星”梁青幾乎一模一樣。就連手中那把散發著陣陣寒意的雪白長劍也是如出一轍。

    凡衝淡淡地道：“梁青前輩是在下的楷模，在下這身裝束，確實是有意模仿。這柄梁家家傳的‘追寒劍’現在也暫由在下保管。”

    巴內斯咆哮道：“你這崽子，比當年的梁青可要差遠了，一昧東躲西藏的算什東西，有種的和我堂堂正正的單挑！”

    凡衝對巴內斯的挑釁無動於衷，已經勝券在握的他根本沒必要冒任何風險，強弩之末的巴內斯不可能是白銀二階的自己的對手，李響那邊也不可能會輸給……

    徐秋儀清脆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念出一段強大的咒語：“勤通五穀，而得之靈秀；敦行厚重，而得地之造化；俯仰山林，而得風之雋逸；浩然長嘯，而得雷之威聲。地風雷萬法封絕！”伴隨鏗鏘有力的吟誦聲，一個強大的法術向李響襲去。李響避無可避，隻能盡量避開要害。隨著一聲慘叫，他被打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凡衝瞪著地上的李響，不無挖苦地道：“‘黃泉玉響’李響同學，你最近和雷家的公子在夜店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一些。”

    李響嘴角流血，惱羞成腦地道：“你現在還這屁話做什。趕快把他們收拾掉。”他惡狠狠地瞪著徐秋儀：“騷貨，待會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響戰敗，如今是二對一的局麵，一直四處躲避巴內斯追擊的凡衝突然不跑了。他轉過身，左手捏住劍訣在空中輕劃著法陣，右手按住“追寒劍”的劍柄。在清越的“錚錚”聲中，名劍“追寒”，森然出鞘。

    巴內斯臉色驟變，驚道：“這……這個姿勢，不可能！這招式你怎可能會用！”

    凡衝道：“虧你還認得這招。作為獎勵，我就讓你死得痛快些。”

    巴內斯道：“殿下，快走，這招不能接。”徐秋儀知道事到如今想跑已經不可能了，她咬了咬牙，道：“巴內斯，掩護我。”嬌叱聲中，徐秋儀修長的指尖長出鋒利的指甲，她俯身向凡衝衝了過去。

    巴內斯咬緊牙關擠出身上殘存的力量，在徐秋儀身周施放了一道法術屏障。盡管拚盡全力，這道屏障也隻有平時六成的力量。徐秋儀用她來自烈焰地獄殘忍而沙啞的聲音道：“凡人，你們好像早已忘記了何為畏懼，何為服從。當我撕裂你的肢體時你會想起來的，來自烈焰地獄的、恐懼本身。”

    凡衝咒語默念已畢，寒光閃處，名劍追寒劍鋒斜引。“錚”地一聲輕響，秋末冰冷的空氣就像被觸動的湖麵一樣泛起了道道微波，一道耀眼的寒光飛快地凝聚成形。接著，這道寒光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呼嘯著向兩隻驚慌失措的惡魔飛去。

    徐秋儀驚道：“這，這是……”

    凡衝冷笑道：“不錯，這就是梁青前輩十年前自創的絕招，八卦極光陣。”

    耀眼的光芒閃過，徐秋儀撫胸趴在地上咳血。巴內斯躺在地上，已經昏死了過去。

    凡衝走到徐秋儀麵前提起追寒劍，冷冷地道：“死吧，惡魔。”

    “凡衝，等等。”

    李響走過來，蹲下身子捏住徐秋儀的下巴左右打量，道：“我們把這騷貨賣到奴隸市場上去吧，魅魔的行情本來就好，何況這家夥在魅魔也算是極品。”

    凡衝道：“李響，再一次這種話，我就向教團舉報你，到時候別怪我不講同學情分。”

    李響笑道：“哈哈哈，就是個玩笑而已，看把你嚇得……不過話回來，玩一會總是可以的吧，就這殺掉，不覺得浪費？”

    徐秋儀向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李響毫不費力地躲開了。“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啊，魔女姐。”李響站起身來悠悠地道。

    他走到巴內斯身前，一劍砍掉了他的右手。劇烈的疼痛讓巴內斯從昏迷中醒來，大聲地咆哮。精神接近崩潰的徐秋儀終於撲簌簌地掉下了眼淚：“巴內斯叔叔，對不起，很疼嗎。”雖然她和巴內斯的關係因為主仆身份而顯得有些僵硬，但在這個15歲的少女心，巴內斯其實是從一直在照顧她的慈愛長輩。

    “殿下，快走，快走，我來拖住他們。”巴內斯用盡最後的力氣咆哮著。

    “已經走不了了。”李響冷冷地道，一劍砍下了巴內斯的頭顱。

    李響蹲在默默流淚的徐秋儀身前，道：“看著你我就想到了很多有趣的玩法呢。魅魔姐，你們惡魔的身體都是很強壯的吧，一會可別死得太快了。”

    追寒劍冰冷的劍鋒架在了李響的脖子上，凡衝冷冷地道：“李響，你已經瘋了。馬上給我滾，否則，殺一兩個人渣的罪名，我凡衝還擔待得起。”

    李響笑道：“凡衝，你就是因為總這不近人情，才會被上麵的大人們討厭的。明明實力足夠，卻總是得不到重用，為人處世，可得圓滑一點才好。我是好心勸你，你可要領我這個情。”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了木輪滾動的吱啞聲。一個身穿黑色披風的蘋果販推著他的獨輪車，緩緩走進了三人的視線中。

    凡衝皺起眉頭，頗不願別人見到七聖劍的家醜，道：“那邊的市民，現在這在進行惡魔狩獵，很危險，請你趕快離開。”

    販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悠悠地道：“兩位‘七聖劍’的大人，買個蘋果解解渴吧，今年的蘋果啊，可是又甜又脆呢。”他沙啞的聲音輕輕顫抖著，那是一種壓抑了太久的憤怒即將爆發出來的興奮。

    凡衝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道：“你到底是什人，為什會知道我們的身份？”李響罵了一聲，人已衝了上去，喝到：“讓你快滾聽不懂嗎？”

    ……

    ……

    顧知寒被人送到附近的警局休息時，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酸疼。“我是不是有點太勉強自己了……明明都已經是這樣一把老骨頭了。”正這樣想著，突然看到年輕的女警慕容巧正坐在警局的一個長椅上。她右手纏滿繃帶，左手拿著一個蘋果，正委委屈屈地啃著。

    “巧巧？你怎受傷了？”顧知寒愕然道。

    慕容巧看見他，嘴角一撇，“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她猛地撲上來摟住顧知寒的腰，道：“師父，你聽我啊，那個人他不講道理的，我不過問了他一句話，他撲上來就咬我……嗚嗚嗚，會不會得狂犬病啊，我要去打疫苗。”

    顧知寒感受到周圍警察的眼神，覺得有點尷尬，他摸著慕容巧的頭，道：“好了好了，你也是有工作的人了，不要動不動就撒嬌。”

    慕容巧扶著師父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旁邊繼續吃蘋果，每啃一口，就抱怨一句：“真是的……為什咬我……很疼啊……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