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烏雲越聚越濃。隨著一陣冷風吹過，徐秋儀忽然感到有什涼涼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後頸上。她打了個寒戰，剛抬起頭，一片潔白的雪花就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纖長的睫毛上。

    轉瞬之間，已是漫飄雪。

    呼嘯的狂風卷著紛紛飄落的雪花，無情的寒冷一直透到人的骨頭去。徐秋儀被凍得嘴唇發白，她有些狼狽地抱著自己的肩膀，縮起脖子打起了冷顫。她偷偷看了一眼身後的梁青，隻見後者麵無表情地跟在後麵，破舊的黑色風衣在漫飛雪中獵獵飛舞，頗有些淒涼的味道。

    “這人是怪物嗎，一點都不冷的樣子。”

    正這樣想著，身上忽然感到一絲人體的溫暖，卻是梁青把自己的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不……用。”徐秋儀正想推辭，後背上傳來的陣陣溫暖卻讓第二個字變得細若蚊鳴。

    梁青道：“坐到車上去吧，雖然微弱，這些蘋果還在進行呼吸作用，蘋果堆多少會暖和一些。”

    徐秋儀默默扣上了風衣頸部的扣子，坐到了梁青的推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蘋果堆好像真的不那冷了。有些意外的是，梁青的風衣並沒有不堪的體臭，那股淡淡的男子氣息，反而讓徐秋儀覺得有些好聞。

    徐秋儀舒了口氣，順手拿起身邊的一個蘋果啃了起來。當甘甜的蘋果汁流入她咽喉的一那，一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湧入了她的心。她忽而產生了一種一瞬即逝的錯覺，仿佛被梁青推著這一直走下去，感覺倒也不壞。

    ……

    貓兒鎮是一座曠野之中的熱鬧鎮。這座鎮北麵是作為整個帝國權利樞紐的皇城，南麵則是薩皮恩提亞學園所在的麋鹿市。雖然沒有南麵的繁華或是北麵的莊嚴，提爾平原上人民的熱情好客在這的居民身上卻體現得最是淋漓盡致。

    徐秋儀看見第一家製衣店就把風衣往梁青手一丟，飛快地跑了進去。她指著牆上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一邊打著冷戰一邊道：“老板，我要這個。”

    當付完錢從店出來的時候，徐秋儀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塞繆爾，你要幫我想想辦法。我……好像把最後一點錢用完了……錢平時都是巴內斯在管，我一下子不注意……”這位烈焰地獄的公主殿下會魅惑、欺騙和殺戮，唯獨對金錢一竅不通。

    “塞繆爾”是梁青作為惡魔的新名字。他道：“主人不用擔心，我上次進的貨還沒賣完呢。”著向裝滿蘋果的推車抬了抬下巴。

    徐秋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所以，我們是要……一直吃蘋果嗎”

    “當然不是”梁青微微一笑：“我們要把它們賣掉。”

    ……

    於是，貓兒鎮的街道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幅奇特的景象，一個身穿破舊黑色風衣的販賣力地叫賣著蘋果。而在他的旁邊，一個身穿華貴貂皮大衣的漂亮女孩尷尬地低頭看著地麵，俏臉紅得就像車上熟透的蘋果。

    “蘋果，新鮮的蘋果，熟透的蘋果，又大又甜的蘋果。”

    “大嬸，您的兩斤蘋果，一共十元，您拿好。”

    “朋友，要吃蘋果嗎，很甜的噢。”

    “楓糖蘋果三串，一共三元，多謝惠顧！”

    “姐，本生意，不提供試吃，您多見諒。”

    ……

    梁青無比市儈地做著他的生意，徐秋儀在一旁尷尬得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路過的人們紛紛向這奇怪的兩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徐秋儀滿臉通紅，悄悄拉了拉梁青的袖子：“喂，塞繆爾，要不……要不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梁青還沒有回話，一個身穿軍官服色的人突然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抓起一個蘋果大口地啃著，偏過頭望著梁青：“蘋果不錯，挺甜的。以前沒見過你啊，外地來的？無照經營吧，把今掙的錢全部拿出來。”

    梁青看清了那軍官的臉怔了一下，這人他是認識的。他隨即陰惻惻地笑了起來：“這位軍爺，這可真是巧遇了。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然而對方顯然沒認出他來。那軍官將咬了一半的蘋果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道：“嘖嘖嘖，老油條啊，人話不，先套近乎。誰是你軍爺！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你野爹。我這跟你吧，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交錢，帶著你的車和爛蘋果趕緊滾，或者跟老子回局，車和錢都留下，然後老子一頓板子打死你這雜種。怎樣，選吧。”

    徐秋儀聽他滿嘴髒話，心中不悅，皺著眉頭輕咳了一下。那軍官轉過眼珠子瞥了她一眼，可這看了一眼，眼睛就再也轉不開了。

    他色眯眯地盯著徐秋儀一直看，直到她有些憤怒地低下頭。軍官淫笑著摸了摸滿嘴的絡腮胡子，伸手招來一個巡邏的士兵，在他聲道：“把指揮使叫來，就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他”

    不一會，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帶著四五個士兵趕了過來，一見到徐秋儀，便大笑了起來：“莫副指揮使，還是你懂我啊。”

    那滿臉胡子的莫副指揮使道：“要不怎叫知己呢。”他向梁青勾了勾手指，道：“你，過來，你軍爺有話要跟你。”

    梁青茫然道：“軍爺，什事啊？”

    莫副指揮使笑道：“有件東西要向你借一下，放心，用幾就還給你。你趕快過來。”

    梁青被莫副指揮使和三個士兵半推半搡地帶走了，留在這邊的一個士兵對徐秋儀淫笑道：“你可走運了，妞，我們吉襄國指揮使可是以前的七聖劍，實力強悍，風流倜儻，前途無量，比你那個寒酸的相好可要強多了。”

    吉襄國掀開華麗的披風，露出一個造型獨特的銀質腰牌，陰陽怪氣地道：“來吧姐，自從見到你的一刻起，我就決心把我的心獻給你了。讓我和兄弟們在接下來的幾為你創造畢生難忘的回憶吧！”士兵們都大笑起來。

    路過的幾個路人紛紛竊竊私語：“當兵的又在欺負人，快，快叫警察來。”

    徐秋儀不緊不慢地伸出纖纖素手，從推車上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淡淡地道：“給我你的‘心’嗎……一般有人向我提供他們的靈魂時，我都會考慮一下的……但是這次你可以放心，因為你那下賤的靈魂對我毫無用處。倒是你那身行頭，好像能賣不少錢的樣子。”

    吉襄國的臉色漸漸變了，因為他感受到眼前這個年輕姑娘正散發出強大的惡魔能量。他右手微顫，緩緩地向劍柄摸去……

    ……

    ……

    梁青被帶到一個陰濕的巷子。他問道：“軍爺，你到底要問我借什啊。”

    莫副指揮使笑道：“當然是你的女人啊。”

    在粗魯的哄笑聲中，梁青淡淡地道：“自己看中的女人先獻給長官享用，莫老三，你這拍馬屁的愛好倒是一直沒變啊。”

    莫老三神色一變，道：“你這綠毛王八什呢，你是怎知道老子的名字的？”

    一陣風撩起了梁青的風衣，露出了追寒劍劍柄的一角。莫老三的臉色沉了下來，道：“你那把劍，拿出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