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的雲杜山乍一看是一座十分不起眼的荒山，草木稀疏，鳥兒都不樂意來，更別人了。

    可實際卻另有蹊蹺。

    隻要找對入口，就會發現，真正的雲杜山高聳入雲端，山頂終年積雪不化，寒冷刺骨，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呆的地方。

    那上頭有世間聲望最高的門派之一，以山為名，也叫做雲杜，因為冰雪地的緣故，盛產麵癱。

    雲杜山雖然地位很高，人丁卻一直不興旺。

    隻因為曆代掌門長老一個比一個挑剔，本著寧缺毋濫的心理，挑親傳弟子比常人挑老婆還講究。即便是挑門派弟子條件也沒寬鬆到哪去。

    所以回回雲杜山掌門收弟子，都會變成一個重大新聞在三界內廣為流傳。

    第十二代掌門鍾道長收第一個弟子的時候也不例外。

    那時候三界內的訊息傳遞不如現在這樣快捷方便，但絲毫不影響這消息傳播的廣度。

    沒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鍾道長收了個娃娃做親傳弟子。

    傳那娃娃大眼睛烏溜溜的，白白嫩嫩，和雲杜山頂的白雪搓出來的球一樣，生了一副聰明相，看著就討喜。丁點兒大的個子，剛滿五歲，嘴巴甜會哄人不，根骨資質還特別好。

    三界都傳鍾道長和曆代掌門一樣，眼光很好，以後這弟子必成大器！

    鍾道長本人當初也是這想的。

    雲杜山之所以曆代弟子人數不多還有個原因，就是那盛產二十四孝師父，簡直是門派遺傳性的特質，一個親傳弟子就恨不得托在頭頂上慣著，兩個不得把師父累趴了？

    當年頭一回收徒的鍾道長也很好地秉承了這一特質，對這個姓李，名喚飛白的弟子寵愛有加。

    心法一句一句拆開來解釋，劍招手把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

    沒辟穀之前，這弟子還是個能吃又挑食的，一切要求到鍾道長這都會得到三個字的回答——好好好！

    簡直要星星不給月亮。

    親爹都沒這慣的。

    照理這慣出來的人十個有八個脾氣都大，不好相處。

    可他這弟子卻不同，年紀的時候是個自來熟，換牙的時候話漏風也不怕丟醜，跟個雪團子似的扒在門口的巨石碑後頭，烏溜溜的眼睛跟狗一樣，見人就師叔師伯大長老地叫，一下來不幹別的，光逢人打招呼就要叫上半。

    輩分還拎得清清楚楚，從來沒叫錯過。

    那時候鍾道長還十分欣慰，心沒白疼，悟性高學得快，性格還不錯，長大了肯定特別尊師重道溫厚有禮。

    所以他怎也想不通，時候軟萌成那樣的一個團子，怎就莫名其妙越長越歪，奔著不著調的方向一去不回頭了呢？跑得比脫肛的野狗還快！

    況且，要是他那弟子一個人幹些丟人事也就算了，偏偏回回都連帶著坑掉一群師兄弟，每下一次山，都搞得雞飛狗跳，氣質全無。

    鍾道長氣得心肝脾肺腎哪兒哪兒都疼，隻覺得就這讓這弟子接手雲杜山，他得被曆代師祖一人一劍捅成個馬蜂窩。

    可真不留情麵地把這弟子掃地出門他又舍不得，畢竟是他手把手帶大的，而且雖然性格越來越不著調，但修為能耐沒話，在一眾弟子絕對是領頭羊。

    鍾道長猶豫了許久，最終決定再收一個弟子，等大弟子以後接了掌門的位置，二弟子還能幫襯著，以免雲杜山被大弟子越帶越歪。

    二弟子沈鶴被帶進雲杜山的那年，他四歲，大弟子李飛白則剛滿十七。

    三界內又掀起了一陣流言，但凡有點兒八卦心的人都在猜測，鍾道長是不是打算放棄他那大弟子了。畢竟在他之前，連續四代掌門都沒收過第二個弟子。

    鍾道長自己也有些擔心大弟子心會有情緒，連帶著對他那不點兒師弟也不待見。

    可顯然，他那大弟子是真·心大。

    從被帶上雲杜山的那起，沈鶴就被李飛白騙走了，揉臉搓手，簡直成了一個大號玩具娃娃，連鍾道長這個做師父的都搶不回來。

    當年，僅僅四歲的沈鶴長得跟時候的李飛白一樣討喜，白白軟軟，皮光水滑。唯一跟李飛白不同的是，他沒那嘴甜，看起來也不是特別機靈，甚至有點兒呆。

    但是鍾道長知道，這孩子也是個根骨資質奇佳的，好好培養，不比他那大弟子差。

    他本想著，對於這個二弟子，他一定要一步一步盯著他長大，一點兒環節也不能疏忽，免得又跟大弟子一樣突然就長歪了，拉都拉不回來。

    可老像是耍著他玩兒似的偏不讓他稱心——